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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落水後,謝芷瀾便纏綿病榻,出嫁後一日比一日虛弱,謝芷瀾確實發現了不對,正讓丫鬟暗中調查著,她從未懷疑過蘇嫻。根本沒料到,是她在藥中動了手。
謝芷瀾不懂,不懂一個人變化怎地如此大,前些天還整日跟在她身後甜甜喊姐姐的人,今日卻成了劊子手,數十年的陪伴皆成了笑話。
她抱著青黛沒撒手,眼神空洞,神情透著麻木,只問了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她可以如此狠心?
蘇嫻攥著衣袖,神情譏誚,「為什麼?你占著我的位置受盡寵愛,我卻如陰溝里的老鼠只能艷羨地看著,你早該死了,唯有你死了,我才能成為安國公府的嫡小姐,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謝芷瀾不明白,什麼叫占著她的位置?
她是安國公府的嫡女,娘走得早,她是爹娘僅有的女兒,也是安國公府唯一的嫡女。蘇嫻究竟什麼意思?
不等她弄懂,她的夫君秦摯抬腳走了過來,平日溫情的眸子,沒什麼情緒,淡淡瞥了眼蘇嫻,「你話太多了。」
「怎麼?心軟了?」蘇嫻唇邊含笑,眼神卻很冷,「我勸你最好收斂些,若讓主子知曉,必不饒你。」
謝芷瀾不知她口中的「主子」是誰,伴隨著蘇嫻一聲「動手」,彎刀再次朝她襲來。
謝芷瀾沒有躲,只冷冷盯著他們二人,猩紅的眸含滿恨意,恨蘇嫻的狼心狗肺,恨秦摯的虛情假意,更恨自己識人不清。
彎刀刺中了胸口,疼痛襲來時,她臉猛地一白,呼吸重了一分,禁不住□□出聲,鮮血從胸口流出時,她仍死死盯著他們,想將他們醜陋的模樣,刻在心間。
蘇嫻莫名露怯,不由後退了一步。
謝芷瀾至死都沒有閉眼,鳳眸圓睜,狠狠盯著他們,悔恨、不甘充斥在心間。為了讓祖母放心,她才選擇的嫁人,如今卻又讓祖母白髮人送黑髮人。
她走了,祖母該怎麼辦?
她不敢想,這一刻,她恨得幾乎靈魂出竅。
實際上,她的魂魄確實飄了出來,並未立即消散。她瞧見了蘇嫻假惺惺的哭泣,她太會演,平日裡一口一個姐姐,滿心滿意都是謝芷瀾,哭靈時,還一度哭死過去,不僅沒人懷疑她,大家還反過來勸她節哀。
祖母更是悲痛欲絕,她老人家身子骨本就不好,最疼的就是謝芷瀾,沒過多久,她便撒手人寰。得知祖母去世時,謝芷瀾恨得流出了血淚。
她的魂魄困在靈位前,連秦府都走不出去,更遑論見祖母最後一面,蘇嫻再次出現在她跟前時,她已被父親記在母親名下,搖身一變,成了安國公府的嫡女。
謝芷瀾不懂,不懂父親為何要將蘇嫻記在母親名下。
她被困在了靈位前,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問不了,只能聽蘇嫻趾高氣揚地炫耀如今的得意,她已記不清被困多少個日夜,祠堂的門,再次被打開時,兩具血淋淋的屍首被丟到了她跟前。
她這才得知,竟是韓王幫她報了仇。
韓王手段一貫狠厲,剝皮抽筋的事也沒少干,世人提起他都是懼怕,謝芷瀾也怕他,卻是這個令她懼怕的人,親手為她報了仇。
他一襲紅衣出現在祠堂內,竟是為了迎娶她的牌位。畏懼被另一種情緒壓下,漫無天際的絕望一點點被取代,心中漲得滿滿的。
謝芷瀾第一次認真打量他。
男人紅衣獵獵,墨發高挽,如玉的面龐隱在光影中,明明有著令人懼怕的惡名,卻生了張昳麗風流的面孔,他大步朝她走來,指尖滴著的血弄髒了地面,直至走到牌位前,他才接過小廝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
那雙手骨節分明,指尖透著淡淡的粉,是一雙極為漂亮的手。
哪怕染了血,也透著股均稱修長的美感,上面的血跡並不好擦,他也沒什麼耐心,僅擦了幾下,就丟掉了帕子。
他帶著她走出了祠堂,重現天日的這一刻,謝芷瀾再次失去了意識。
*
窗外雨潺潺,天邊烏雲翻滾,風漸緊,雷聲乍起,謝芷瀾驚醒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耳旁是青黛驚喜的聲音,「小姐醒了,快!快去喊府醫。」
謝芷瀾尚有些心悸,那個夢過於真實,真實到,她至今能回憶起青黛緊閉的眸以及男人帶血的手,她不由打了個寒顫,也不知自己怎會夢到這些。
謝芷瀾掙扎著坐了起來,眼前是活生生的青黛,生動的神情,悅耳的聲音,無一不美好。
青黛雙眸泛紅,「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謝芷瀾緊緊攥住了青黛的手,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圈,見她無礙,緊繃的精神才放鬆下來。
青黛心中歡喜,沒察覺到她的異常,扭頭對青葙道:「你再讓人往念心堂走一趟,就說小姐已經醒了,如今已無礙,給老太太報個平安,讓她勿要掛念,等會兒只怕要下大,老太太身子骨受不住,讓姐姐們攔著點,萬不可讓她過來。」
與夢中一模一樣的話,令謝芷瀾怔愣了片刻,尚未回神,一個少女便掀起帘子走了進來。她一襲雪白色襦裙,水潤的杏眸透著紅,臉色也紅得不正常,走起路來如弱柳扶風,正是謝芷瀾的表妹蘇嫻。
她來得匆忙,身上也被雨水打濕了些,一靠近床頭,眼淚便墜了下來,「好姐姐,我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絕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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