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回去
雖然嫉妒的火焰在內心不停的上躥下跳，但謝映安到底沒失去理智。
他還知道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是以在臨走之前又拐到主院裡去看了看他爺爺。
謝映安過去的時候，老爺子正趴在窗戶邊偷偷抽菸，因著醫生特意叮囑了不讓吹風的緣故，窗戶他只開了一條縫，勉強能散散煙味。
醫生不僅叮囑了不讓吹風，還特意叮囑了也不能抽菸。
老爺子顯然是知道的，可他菸癮極大，從年輕的時候就好這一口，那天醫生說完不能抽菸之後，他當著醫生的面就哼哼唧唧，不爽的追問了一系列為什麼不能抽菸？
直到醫生用專業知識給他講了一大堆吸菸有可能會造成的危害，再加上兒子兒媳投過了的期盼目光，老爺子才不情不願答應醫生這段時間暫時不抽菸。
應得倒是好聽，這才過去幾天？就開始忍不住了？
到底是做賊心虛，老爺子每抽幾口就小心翼翼往門外這邊瞅一眼，那表情活脫脫的就像一個偷吃糖怕被抓的小孩子。
直到老爺子看到了站在門旁看著他的謝映安時，老爺子手一抖，煙差點燒到手。
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笑呵呵的沖謝映安招手:「安仔啊，過來過來。」
說這話的時候，他藉機摁滅了手裡已經燃盡的菸頭。
謝映安走過去，視線落在老爺子面前四方茶几桌上的煙盒和打火機上，扯起嘴角微微一笑, 沒吭聲。
心虛是肯定心虛的, 老爺子見這個大孫子笑了，心裡頓時更沒譜了。
他一邊觀察著謝映安的表情，一邊又顫巍巍的伸手從煙盒裡摸出一根煙來，放在唇邊並未點燃, 反而問謝映安:「抽過煙嗎？小子？」
謝映安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 「抽過一次。」
謝映安生平第一次抽菸的那次，是季彥辰剛從國外回來, 於操場上, 一直暗自觀察李清染表情的他看得分明，李清染看向季彥辰的目光里有瞬間的光亮……
那種光亮, 他熟悉, 名為喜歡。
也是在那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像在寒冬臘月里被人篼頭潑了一盆涼水，從頭到腳就連骨子裡都泛著冷意。
謝映安覺得心情浮躁起來, 於是那天下午他逃了課，躲在學校門口的巷子裡想冷靜一會，巷子裡也有同樣逃課的幾個男生半蹲著在偷偷抽菸。
四周都是嗆人的煙味。
那些逃課的男生也不知道是那個學校的，但他們是認識謝映安的，他們似乎沒想到好學生也會逃課，面面相覷一會, 一邊暗自打量著他, 一邊湊在一起小聲嘀嘀咕咕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他們幾個人裡面走出來一個長得白淨的男生, 那個男生看過去乖極了，一點兒也不像會逃課的學生，他小心翼翼的遞過來一支煙給謝映安。
還結結巴巴的問他:「安, 安哥，要不要來一根？」
謝映安垂看著那根煙良久, 直到那些小學弟都想收回手了, 他才伸手接了過來。
見他接過煙, 另外幾個一直觀察著他們這邊的男生都很興奮, 一個個湊過來要給謝映安點火。
火點燃了煙，謝映安試著抽了一口, 剛開始抽時定然不適的，他被煙嗆到，劇烈的咳嗽起來。
都說菸草的麻痹神經，忘卻痛苦。
謝映安卻覺得不然, 許是菸草的功效, 在那一刻他突然茅塞頓開。
像李清染那樣生性有幾分涼薄的人, 便是再喜歡一個人，又能怎樣？
她習慣了安逸, 習慣了躲在自己的洞穴里，如果沒有人將她循循善誘出來, 指望她自己先邁出腳步，談何容易？
也是在那一刻，謝映安突然明白，喜歡李清染這條路, 需要他一個人去走，全力奔赴。
他該慶幸的, 在李清染對季彥辰有好感的那段時間, 季彥辰還不曾學會如何去喜歡一個人。
聽說謝映安抽過煙, 老爺子不怒反喜, 他笑呵呵的拍了謝映安的肩膀:「好小子, 不是像你爸一樣沒出息！」
謝爸不會抽菸，被菸鬼老爺子嘲笑了半輩子沒出息。
「不過，你年紀還小……」
老爺子邊說邊伸手想拿矮几上的煙盒，不料被謝映安突然出手一把按住，不讓他拿走。
拿不到煙，老爺子急了，開始嚷嚷:「安仔，你這是做什麼的？」
謝映安將煙盒收進口袋裡，他站起身跟老爺子告別:「爺爺，我今晚要先回F市了。」
老爺子一愣，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他也跟著站起來:「都這麼晚了，還回去？」
「嗯。」謝映安點頭, 「有急事。」
老爺子心道, 啥急事不能等到天亮再回去？
但他也知道他的這個孫子向來主意大, 脾氣又臭又硬, 他說要回去, 是肯定要回去的了。
謝映安抿唇又看了老爺子幾眼，他神色間也有幾分不舍:「等放假我再來看您。」
老爺子嘴硬:「我有什麼好看的？回去好好學習，別總惦念我，我身體好著呢。」
說著，他點燃放在嘴邊很久的煙，有些深沉的嘆了一口氣，感慨道:「活了我這把年紀了，其實生啊死啊也沒有那麼重要了，唉～」
老爺子難得在小輩面前發出這種感慨，謝映安垂眸定定看著老爺子想要伸向他口袋拿煙的手，不說話。
老爺子被他看得更心虛了，想神不知鬼不覺伸向謝映安口袋裡拿煙的也手不自覺縮了回去，繼續邊嘆氣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
「我先走了，爺爺。」謝映安站起身往外走，走了兩步又退回來，順便拿走了桌上的打火機。
老爺子在他身後唉聲嘆氣，還不忘高聲叮囑他:「路上慢點，注意安全啊安仔。」
聲音渾厚，已無病態。
謝映安走到院外，他看了眼躺椅旁邊支離破碎的手機，想了想到底走過去撿起來裝進了口袋裡。
給他發來照片那個微信號很明顯是個小號，不管他（她）是出於什麼目的，他總得查個清楚。
江叔已經把車開到了小院外，這會搖下玻璃喊他:「小安，走不走？」
少年點頭，高高瘦瘦的身影踏著滿院的月色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