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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出來,但就是有一種那樣的感覺。
眾人也不著急,靜靜地等她們寫完,張承宇便是這時走了進來。
整個文會閣其餘的擂台都空著,全圍在赤台這裡,擠得水泄不通,正好與平日相反。
他站在最後面,但依然清晰地看到台上,放在羅紫柔那一側的紅珊瑚頭面。
記憶其實很遙遠了,先帝駕崩,新帝登基時,他還很小,可他記事早,記得這一套頭面,是先帝給祖母封誥命時賞賜的。
它曾經代表先帝對張家的無上榮寵,也是祖母一生中,最寶貴、最珍惜的賞賜。
哪怕已經改元換帝,哪怕祖母早已故去,這頭面如何能給別人?還是給這樣輕賤的人!
這時,台上二人先後停筆,屏氣等待的台下眾學子交頭接耳,發出細微聲響。
整個評分流程和沈玉如第一次上紫台比字時沒什麼區別,只不過赤台比的籌碼大,坐鎮的先生更多,更肅穆些。
沈玉如和羅紫柔將自己剛剛臨摹完畢的字展示出來,都先去看對方的。
兩人眼中都很意外。
羅紫柔看到沈玉如那幅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字,怎麼也不能相信。怎麼會這樣,這怎麼可能?
沈玉如看到羅紫柔的字也十分疑惑,曾經羅紫柔在縣學,是他們那一屆學生中極為出眾的,一手字更不用提,教書法的先生總把她的字貼在牆後面。
可現在她的字,且不說臨摹得如何,運筆就飄浮,顯而易見的荒廢了。
沈玉如一眼就看出的問題,遑論這些做了幾十年學問的先生。
一個穩紮穩打,神形皆似,一個落筆遲疑,畫虎類犬。
高手之間的比試,本是一招一式的細微處決定勝敗,如昨夜沈玉如與蕭安的畫,而眼下這兩幅字的差距,以赤台的一貫水準而言,已經大到無需多言。
以旁人的眼光來看,這回羅紫柔輸得徹徹底底。要是差了一點點,輸掉一套紅珊瑚頭面或許還可惜,但差這麼多,輸得也不算冤。
先生們也是這麼想的,直接宣布沈玉如贏,紅珊瑚頭面歸她所有。
張承宇一直聽到這裡,狠狠握緊了拳,不再去看那套頭面,轉身就走。
台上,羅紫柔怔了許久,呆呆地看著頭面被文會閣的人交到了沈玉如手上,這時才回過神來。
她眼眶泛紅,一步一步走到沈玉如身前。
「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想學了,輕輕鬆鬆就能超過別人多少年的努力,不想學的時候,也能讓你爹讓你外祖父給你買學。」
「我為了能讀書,不知吃了多少苦,才考進丁班,你呢,不學無術,卻買進甲班!要不是你有疼你的家人,你以為你有機會站在這裡嗎?」
台下圍觀的人原本都覺得差距大的沒意思,準備散開各自上台比賽去了,沒成想忽然聽到這麼一番話。
大家都知道進縣學可以買,可但凡有點本事的學生,都不屑與買學者為伍,而在場全是能考進書院的學生,甚至是書院裡能被選拔出來參加聯賽的佼佼者。
人群里有些躁動。
沈玉如聽著台下聽不清的各種聲音,望著羅紫柔有些得意的神色,好像認真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我不確定,很大可能,是不行吧。」
不過她很快又接著說:「不過我可以確定,要真那樣,你肯定沒機會站在這裡。」
羅紫柔乍然色變:「你胡說什麼,我都是靠自己努力走到了現在!」
她以為沈玉如要嘲諷她給一個耄耋老人做外室的事,又急又氣,抬手就想扇她巴掌。
沈玉如眼疾手快抓住她,說的卻是:「你以為以最後一名被錄進縣學的你,靠得全是自己的努力嗎?要不是我去了甲班,就該進丁班。怎麼,很意外?我一開始就考進了縣學,只是想換個班級,這才多補錄了一個你。」
她扔開羅紫柔的手,嫌棄地拍了拍灰塵:「我沒礙著別人上學,反倒空出了一個考入名額,而你正好是那個收益人。怎麼想,都覺得你該感謝我才是啊?」她一臉的不解,仿佛在說羅紫柔恩將仇報。
羅紫柔也確實震驚了。
她一直以買學為不恥,一直不甘心,怎麼也沒想到,事實竟是這樣?
要不是沈玉如要去甲班,放棄了原本考的丁班名額,自己五年前就已經沒學可上了?
而那時,如果她沒考上,家裡就要把她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的……
羅紫柔心中過於複雜,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雙眼淚意朦朧。
沈玉如說完就不再去管她,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下台。又是畫軸,又是頭面,她還不太拿得下。
她拿得理直氣壯,羅紫柔前面對他們那麼過分,贏她一套頭面而已。才不會因為她現在的樣子就心軟。
沈玉如滿滿當當地拿著東西,才剛交給蕭景昭幫把手,就聽一陣驚呼,原來羅紫柔竟在台上暈了過去。
「這可不是我乾的啊……」沈玉如趕緊澄清。
「放心吧,那麼人多都看著,是你走下來後她自己倒下的。」賀先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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