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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昭院試過人的成績與書中不謀而合,舅舅又不願與縣太爺同流合污,連外祖父都為此憂慮,這些都讓她不敢放鬆。
其實她已經很累了,腦子都有些發懵,揉一把眼睛,強撐著學習。
這天他們回到家不久,採桑村里就來了人。
當時沈玉如在馬車上與蕭景昭討論一道題,到家還沒說完,就站在門口繼續說,蕭娘子正喊她到家裡來坐坐,便見一個從未見過的書生打扮的人,向他們家找來。
來人風塵僕僕,說是萬岳書院專門負責招生的先生,因聽聞蕭景昭學問過人,不遠萬里,特意過來邀請他去。
沈玉如心裡咯噔一聲,心道來了,顧不得講到一半的題,準備回自己家去,蕭景昭卻拉過她,連她一起拽進了蕭家,低聲道:「你不想聽聽他說什麼?」
沈玉如能跟紀明珠成為摯友,骨子裡有幾分好奇心與求知慾,只是一想到這先生是來帶蕭景昭走的,就沒什麼興趣聽,但既然都被拉進來了,那就順便聽聽。
傅廣陵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打眼就知道那中年婦人就是蕭景昭的寡母,這小丫頭就是那小青梅。
他表明來意後,見蕭景昭立刻拒絕,想到山長交代的許以重利,委婉表示想與他們母子詳談。
「這裡沒有外人,先生但說無妨。」
傅廣陵瞧一眼低著頭自己玩手指的小姑娘,稚嫩面龐,還像個孩童似的,不足為懼,便道:「山長知道你家的境況,特意交代,若來我們萬岳書院,不但束脩全免,每月另添月銀,以保生活無虞,供你安心讀書。」
然而不管他怎麼說,蕭景昭都不同意,只是客氣道:「多謝先生厚愛,可惜我們已經約好報考蓮湘書院,那裡離家也近些,方便照顧母親。」
「不若帶令堂一起過去?」
蕭娘子眼神微動。
蕭景昭依然拒絕。
傅廣陵無法,只好先行離開。但蕭景昭送他出門時,他卻有意把人往遠處帶,湊近過去壓低聲音道:「山長看重你,若你來,可保舉你到張閣老門下。」
隨即又清清嗓子,恢復正常距離,如常道:「正所謂,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進了萬岳書院,便是半隻腳踏進朝廷,你好生考慮,不要意氣用事!」
蕭景昭恭敬而疏離地行禮,送他離開。
送完人折返回來,到了沈家門口。
沈玉如問:「剛才他偷偷跟你說什麼?」
「沒什麼,快回去吧。」
「你瞞著我,不肯告訴我,那還讓我在你家聽什麼?」別看她是在玩手指,其實耳朵半刻沒閒著,只是這傅先生狡猾,一把年紀居然還說悄悄話。
蕭景昭道:「那你先說,吃鍋子那天,你與韓詡在說些什麼,惹得他特意請客賠罪?」
沈玉如頭疼,這些讀書好的人,好像天生腦子就比他們普通人多幾條彎彎繞繞,跟他們說話屬實有些費腦子。
礙於蕭娘子此時也在一旁,她更不方便講什麼《俏書生與嬌狐狸》的,只好說:「這都什麼時候的事了,你怎麼還記得……罷了,不說就不說,我回家了。」她兩步跳進家門,對蕭景昭扮了個滑稽模樣,關上大門。
大門緊閉後,她卻背過身,怔怔靠在門上許久。
木門外,蕭娘子等沈家的門關上,才帶著蕭景昭進了自家,又一道道把門窗關好,方開口:「我聽到了,他讓你去張閣老門下。」
「嗯。」蕭娘子耳力目力遠勝常人,自然瞞不過她。
「這萬岳書院,你得去。」蕭娘子道,「他們已經注意到你,若是不去,顯得反常,恐怕引來懷疑。」
蕭景昭沉默。
「若是沒有足夠的自保之力,不但會引來殺身之禍,沈家林家,跟我們有關係的,一個都逃不過。」
「容我再想想……」
蕭娘子諄諄勸導:「沈家對我們有恩,總不能牽連了他們。你自己好好想想。」
蕭景昭想了一晚上,決定讓沈玉如讀得更刻苦些。
正常人不去萬岳書院,十分怪異,但假如是與未過門的妻子約好一同去了蓮湘書院,就還算可以理解。
他之前一直對沈玉如考書院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不阻攔僅僅是因為,他不想阻攔任何她想做的事,至於結果,反倒有些希望她考不上,他們就按以前說好的,在小村子裡生活一輩子。
但是眼下,她必須考上不可。
蕭景昭的想法直接表現在行動上,不再是以前那樣,她問一題,再慢悠悠地答一題,直接先把幾個最核心的問題拿出來說。
馬車從採桑村到縣學,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沈玉如聽得腦袋像個堆滿了各色布匹的箱籠,暈乎乎的。
等下馬車時,她差點站不穩,瞪著蕭景昭:「你今天怎麼回事?」
這一瞪,才發現今天的蕭景昭難得有些憔悴,她心情不佳,火氣也大:「你要去萬岳書院,高興得睡不著?」她示意眼底的位置,「你變醜了,我不喜歡你了!」
蕭景昭:「……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
這丫頭黑眼圈重的,眼睛都有些紅腫,好像一個月沒睡覺似的,比他誇張多了。
沈玉如委屈,她不過是昨晚沒忍住,讀完書熄了燈後,偷偷難過了半個晚上。
她不想理人了,眼不見為淨,轉身就走,那廝卻跟在她旁邊絮叨:「只有三天就要上路趕考,這幾天我陪你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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