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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雪泠說完,先生們見他們真的沒事,就讓學生都散了,回去睡覺,別因為熬夜影響了狀態。
人群散開,賀雪泠才發現客棧大堂的角落處,坐著一位黑色勁裝,戴黑冪籬,腰間佩劍的年輕男子。
徐先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這才想起來:「下午這位小郎君來找你,我們才發現你們遲遲未歸,他便在這等了一晚上,你們可認識?」
「認識,是我閨中好友之子,喚我一聲姨母的,你們不必擔心。各位先生都回去睡吧,明日再說。」賀雪泠走過去,招呼那黑衣男子,「來我房裡。」
其餘人都散了,只有沈玉如和那黑衣人隨賀雪泠一同進了房間。
沈玉如對他的黑冪籬很感興趣,如今風氣開放,連女子也很少出門戴冪籬,她忍不住多看幾眼。
卻不知冪籬下的少年也在看著她。
關好房門,他將冪籬摘下,沈玉如便對上一雙沉靜的鳳眼。
她嚇了一跳,原來這人就是幾次三番在路上,對人出言不遜的公子哥兒。
現在他換下張揚的紅衣,沒了那副令人生厭的傲慢神情,乍然一看,竟有幾分像蕭景昭。
沈玉如連連搖頭,不會不會,這麼討厭的人,怎麼可能像蕭景昭呢。蕭景昭再怎麼說,也是個如圭如璋的溫潤君子,絕非這人可同日而語。
難怪他大熱天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過來,原來是萬岳書院的人,要是被人發現,師兄師姐們怕是早將他趕出去了。
蕭安沒想到,街上令自己心搖神馳的姑娘,竟與賀先生關係如此要好,竟住在一間房裡。
他對人下意識地少了三分提防,但還是問:「她不用迴避嗎?我有些話,想對您說。」
「無妨,她是我徒弟玉如。」賀雪泠道,「玉如,今晚之事不要對人透露。」
沈玉如點頭,去一邊給他們倒水,只這一會兒的工夫,就見那先時極張揚無禮的少年,已經紅了眼。
她便在一旁等了等,沒有上去打斷他們。
「那狗皇帝明知我蕭家與張文正有不共戴天之仇,還給我表姐賜婚,要她嫁給那老東西的孫子!」蕭安恨得眼中含淚,「可憐我表姐,被他留在宮裡折磨十幾年,青蔥年紀吃齋念佛還不夠,嫁去張家,還不知要受什麼磋磨。」
賀雪泠長嘆一聲:「畫屏是可憐了些,賜婚的聖旨已經下了麼?」
「下了,小定都走了,姑母氣急攻心,大病了一回,可也沒法子。」蕭安說得幾欲流淚,緊緊抓著賀先生的衣袖,單膝跪下,「姨母,求您想想辦法,我小姑母就這一個孩子了。」
賀雪泠心疼地撫摸著他的頭,可她只是個畫藝先生,又哪裡有什麼辦法與皇權抗爭?
沈玉如見他們一時停下了,便端水過去,就聽到那少年低低道:「不若我們反了吧……」
玉如險些沒把茶盞給摔了。
原來這人對他們出言不遜,還不算最張狂,他連皇帝老兒都想反啊!
她本來想找機會打他一頓,替小葉子出氣的,現在不由得動搖,這種狠人,該不會一言不合直接把她滅口吧……
上回,她好像還頂撞他了?
沈玉如大氣不敢出,小心地放下茶水,怕知道得太多小命不保,跑到角落自己作畫去。
沒有聽到蕭安說:「大姑母的孩子,生死不知,明面上我表姐就是皇家正統,加上您手裡的金牌,我們再扶個女皇帝出來……」
第51章 蜀郡5
「安兒, 你想得太簡單了。宮裡那麼多侍衛禁軍,談何容易?」賀雪泠不得不打斷他的幻想,「我們還是想辦法, 阻攔畫屏的婚事。」
蕭安就不說話了。
他不聲不響地跪在那裡,也不知過了多久,帶著鼻音道:「我也知道行不通,我就是捨不得我表姐, 心疼我小姑母。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事已經沒辦法了。」
他壓下情緒, 站起來,重新戴上黑冪籬:「賀先生, 我先走了, 改日再來拜訪您。」
賀雪泠送他下樓, 一直望著少年的背影, 隱入夜色不見, 才扶著疼痛的額角緩步上樓。
回到房間,她看到小徒弟,還在一邊專心致志地畫著水墨山水圖。
小姑娘面容平和, 眼神沉靜, 看著就讓人心頭一舒。她走過去, 也在一旁提筆作畫。
唯有如此才能暫時忘記那些煩惱。
她們師徒畫好畫,都已經累極了, 沉沉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下午。
很不幸地,書院要對他們三人昨日沒有報備跑出去, 半夜才回來的行為進行處罰。
任是賀先生狡辯說是去迎接雲鹿書院,她卻說不出來怎麼知道雲鹿書院正好那是抵達。
當時敷衍人家那套不管用, 她只好承認:「我帶徒弟出去見識山水,開闊心境,為畫藝比賽做準備,一時看得有些晚了,正準備回來,就碰到了雲鹿書院。」
這回的說辭,帶隊的先生倒是採信了。為了避免其餘人有樣學樣,導致比賽時找不到人,殺雞儆猴,罰了賀先生半個月的月俸。
沈玉如和蕭景昭因為是被賀先生帶出去的,不算他們自主行動,倒沒單罰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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