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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便討論起畫藝比賽的安排。
具體題目是各大書院一起出, 很難做小動作,但萬岳書院作為今年的主辦書院, 可以決定比賽的場地與次序安排。
「這學生是賀大家的弟子,以常理推之,當是擅工筆花鳥畫, 最是濃墨重彩。」一個人說,「但以我之見, 賀大家心思縝密,絕不會如此輕易讓我們猜到,她這弟子極有可能反倒擅長水墨寫意!」
「我曾讓小二去她房中偷看,確實勤畫山水,賀大家還帶她去山中感悟,直到後半夜才回,這確是重意境的苗子。」
「有理,她才學一年畫,能看出什麼?定是在意境上有過人之處,才能入了賀大家的眼。若單看她的容貌,我們如何能想到一個小女娃境界高深?這就是賀大家的障眼法!」說的人信誓旦旦,「以我之見,不如把水墨與寫意兩場,安排在前面,占分低些,最後一場工筆畫,再讓蕭安去比。」
蕭安昔年師從賀大家,又輾轉向多位名家求學,他們手裡有這張牌,便是比工筆也不怕。
「如此甚好。」
萬岳書院已經連拿第一許多年,每一年都遙遙領先,未曾料到今年在他們的主場上,前面十餘科比下來,只些微領先蓮湘書院,後面白柳湖書院與雲鹿書院也緊追不捨。
他們的壓力是要繼續當四大書院中的第一,眼下還未比的科目雖已不多,但只要哪一科,他們再像算學那般慘敗,很容易被其他書院追上。
更何況還有張閣老關注著。
萬岳書院既是張閣老一手創辦,享受了朝廷傾斜的好處,自然更不能輸了比賽。
這一場比的是琴藝。
原本琴畫二科,是蓮湘書院最優勢的科目,著名的古琴世家齊家就在金陵。
齊家的大少爺早年在深山中跟祖父苦練琴藝,並不出世,第一次露面時琴聲冠絕江南,被蓮湘書院重金聘去做了琴藝先生,從此蓮湘書院在這一科上更是如虎添翼。
可惜,去年在琴藝上,蓮湘書院輸給了萬岳書院。
聯賽中,有些枯燥科目尋常人聽不懂,來觀賽的人就少,但這聽聽琴聲,無論懂不懂,都能聽上一聽。
這裡比賽的學生無不是琴藝卓絕之輩,這樣的水平若是花銀子去聽,一般人家一輩子的口糧也未必聽得起一場。
是以今日萬岳亭下,又是熙熙攘攘。
甚至有人下注,賭今日究竟是蓮湘書院贏,還是萬岳書院贏。
「我押萬岳書院,去年他們就贏了,今年還是那位學生來比,定是他贏!」
「可是,蓮湘書院來的是齊家人……」
「那又如何,去年蓮湘書院的學生不也說是齊大家的弟子,最後不也打敗了麼?」
「也對,那我也押萬岳書院!」
沈玉如路過下注的地方,聽到這麼一番話,看了看抱著琴的齊修師兄,小聲道:「師兄,萬岳書院的人當真如此厲害?」
齊修瞥她一眼:「怎麼,你還想去押萬岳書院不成?」
「怎麼會!」沈玉如趕緊搖頭,表明立場,「我當然支持師兄啊!」
她才不會說,貧窮的自己差點就被金錢誘惑了,要是能贏點錢……
想歸想,她還是走到攤位上,掏出師父給自己但一直也沒機會用上的一百兩銀票,撫平皺摺,寶貴地吹了吹,往桌上一拍,大聲道:「我押蓮湘書院,一百兩!」
她穿著蓮湘書院的弟子服,又生得奪目,一干議論聲都停了停。
齊修輕笑:「算你識相,師兄必不叫你虧了銀錢。」
此時又過來一個萬岳書院的弟子,身後還有個小廝替他抱琴,他看著齊修,不緊不慢地從懷裡掏出兩張銀票,按在桌子另一邊:「一千兩,押萬岳書院。」
齊修一見他,方才的笑意完全凝固,面色冷凝下來,帶著沈玉如轉身欲走,只有起伏不定的胸膛流露出幾分情緒。
卻聽那人在身後,慢悠悠道:「這一千兩,本就是從你們師姐手上贏來的,今日正好用來做個無本買賣。」
沈玉如不知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只見齊修師兄雙手用力得青筋畢現,她正想提醒師兄別被影響了心情,他已經怒而轉身,死死盯著對方:「馮至秋,你給我等著。」
說罷,疾步而去,衣擺翻飛。
馮至秋輕諷一笑,施施然朝另一邊走。
一眾下注的百姓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八卦著兩大書院間的軼聞,繼續下注。
沈玉如心裡也很想知道,兩大書院間究竟為何如此不和,看起來齊修師兄和萬岳書院的那位馮至秋是有過節的,但她不敢問師兄,他去準備比賽,沈玉如就偷偷去問師父。
「打聽這麼多幹嘛。」她腦門上挨了師父一下,「你實在無聊,不如我們回去繼續畫畫。」
「不了不了,我早上才畫了一幅,您讓我歇歇吧。」沈玉如趕緊抱住師父的胳膊,「我也很想看看齊師兄的比賽。」
她沒敢說自己一衝動,把那一百兩都押下去了,這會兒惦記著自己的錢呢。
賀雪泠當然不可能真把她拉回去繼續畫,沒幾天就該比賽了,本就要鬆弛有度才是:「嗯,他給你推薦了九霄寒玉,這比賽是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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