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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勸說了一下。」
「就知道沒那麼容易。」要是她的畫有那麼大作用,能讓官員一看就一心為民,她願意一直畫下去。隔了一會兒,她又問,「我的畫真的會有用嗎?那為什麼只給他一個人看,給大家都看多好。」
蕭景昭笑了:「我看那裡面,他最有良知,最可能被感化。到底有沒有用,我也不能確定,最後還是會留下兩個人盯著。如果有用,會省事很多。」
縣令出了酒樓,也被知府等人攔住了問:「欽差大人跟你說什麼了?」
「給我看了一幅畫。」
「畫?什麼畫?」莫非是名人字畫?不對,從來只有他們給欽差送字畫送寶物的,不會有欽差反過來賄賂他們。
「關於災民的畫。」縣令道,「欽差大人說,我們為官已久,雖是父母官,卻不知道底下百姓究竟怎麼樣,他代天巡狩,看到了百姓慘狀,也給我看一看。」
「然後呢?」
「明日我要親自去村子裡看看。」縣令對知府道,「大人,明日您若有空,不如一同前往?」
知府不以為然:「這……明日我還有事,就不去了。賑災嘛,我為官以來,遇到沒有十回也有八回,看不看都一樣,支個棚子施粥就是了。」
第86章 賑災2
知府不去, 縣令不能勉強,但他把其餘縣官都帶去了。
到了蕭景昭說的那個村子,景象果然就和那幅畫裡一般無二。
「就是這棵樹, 枝葉輪廓,真像拓印下來一般,左前有一塊大石頭,就是這塊石頭了, 那麼再往裡便是……」
循著畫中指引,再往前, 就是一戶災民家裡。
這戶人家一共十三口人,一位六旬老叟, 子女兒媳共六人, 並六個孩子。
縣令記得, 畫裡這老叟很可憐, 佝僂乾枯的身形, 布滿溝壑的臉,固執地守著顆粒無收的土地。
還有幾個孩子,頭大身子小, 一個比一個可憐, 有一個還在襁褓中, 看著很難不動惻隱之心。
他們到的時候,這家人全躺在床上, 聽到有人來,才起來開門。縣令一看,凡在面前之人, 皆能與畫中對上,只是人數明顯少了, 因問:「家裡其他人呢?老叟又去田裡了麼?」
一聽這話,其中一個小男孩「哇」地哭了出來,
他一哭,另外兩個男孩也跟著哭了:「爺到天上去了,大娘和小妹也去了,還有兩個妹妹被婆子帶走了!」
「別哭,省著力氣,哭了更餓。」愁雲滿面的大人虛弱地說。
縣令呼吸一滯,目光從每一個身上掃過,在場只剩七人,試探地問:「還有一個年輕一些的嬸子呢?」畫裡一共三個媳婦,大娘應該是最年長那個,眼前只有一個媳婦在了。
「別說了,跟人跑了!」唯一留下的媳婦惱了,「青天大老爺,你們在府里好酒好肉,哪知道我們百姓的苦!公爹為了孩子們,活活餓沒了,大嫂和孩子病沒了,賣了兩個孩子也沒救回來……這世道!你們走吧,我們還是躺著,省省力氣,能把餓熬過去。」
她「吱呀」把大門關上,把幾個大人關在了門外。
縣令怎麼也沒想到,短短的時間裡,十三口人的大家族,竟然只剩下七口!
那畫神乎其技,能讓人所見與所畫無不一一對應,唯一的不同,竟是少了的六口人。
他想著畫,想著比畫裡更慘烈的現狀,想到那婦女的話語和孩子的哭聲,自責不已。
他們早已知道災情嚴重,知道民不聊生,知道要開倉濟民,但遠遠沒有眼前的衝擊來得大。
「大人說得對,我愧對我頭上的帽子,怎麼竟連過來看看,都沒有做到。」縣令雙手捧下頭上的官帽,「我若不能好好賑災,這官帽,就還給陛下。」
沈玉如和蕭景昭對此並不知情,按計劃留下自己的人手後,一路往南疾馳。
南邊的災情更嚴重,一場洪水,流離失所的人不計其數,更擔心的是後續是否會有疫病。
他們日夜兼程,沈玉如全程沒喊累,有時候實在撐不住了,就上蕭景昭的馬,窩在他懷裡補眠。
可即便這樣,當他們真正到了南方時,心裡還是不約而同地想,來晚了。
陛下得到消息太晚了,這裡面有誰的手筆,不言而喻,但首當其衝受害的,不是皇室,不是高官,而是底下手無寸鐵的庶民。
「我當時路過的時候,沒有這樣嚴重的……」沈玉如情不自禁道。
她有點怕了,之前在北方,她尚且能條理清晰地想應對之策,覺得自己書沒白讀,可是這裡嚴重到了,她覺得如果讓她來,根本無從下手的地步。
這裡的災民多到人滿為患,官府哪怕是想安置,也已經安置不過來,聽說已經有不少流民朝著金陵去了。
他們在官府安排的院子住下,當即商討起對策。
「欽差大人,你們來得正好,這雨勢實在太大,足足下了一個月還沒有停的趨勢,再堅固的堤壩也擋不住啊!」
蕭景昭看向圖紙:「哪裡已經決堤,撤了哪些地方的百姓?」
這人是個州同,姓王,掌管江防、水利諸事,聽到問話,目光閃了閃,含糊地指了幾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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