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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哪個地方,哪些縣、哪些鄉、哪些村?」
王州同咽了咽口水,只得報了幾個具體地方的名字。
蕭景昭便又指著另外幾處具體詢問,幾句話的工夫,那人的神情就從一開始的如見救星,到止不住的心虛躲閃。
沈玉如在旁邊聽著他們的對話,觀察他們的言行,自己在心裡學習思考。
她愈加覺得自己以前想的沒錯,要是蕭景昭當皇帝,大盛朝定會在他手裡強大繁榮。
以前看他讀書,她就有這種感覺,現在更印證了她當時的想法。
與州同談話過後,蕭景昭已有了大致了解:「上游有些村子還沒被淹,村民沒有撤離,可這雨要是再不停,上游的堤壩未必能撐住。」
他緊接著與官員們制定起下一步方案。
等他們商議結束,已是更深夜漏。外面的雨下個不停,打在秋葉上,枝葉被風雨折斷,零落了一地。
沈玉如朝屋外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黑夜中,唯有一點積水的反光。
「大人,我等先行告退,將這些對策安排下去?」王州同道。
「去吧。」
蕭景昭淡淡應了一聲,緊接著又繼續埋首案卷,研究當地歷年水利狀況。
官員們都走了,只留下他們二人,燭火躍動。屋外黑暗而潮濕,屋子里卻是溫暖明亮。
沈玉如百無聊賴,也跟著一起翻閱書卷,蕭景昭讀完一卷停下,發現四周闃無人聲,唯有燭花間或畢撥作響,至於人,已經趴在桌子上酣睡了。
少年身上面對官員時的強勢消失不見,神色溫和下來,燭火的投影上,輪廓完美的眉眼輕輕眨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眼下該怎麼辦。
他無聲走到她身邊,接下身上靛青的披風,小心翼翼地給她披上,只是才披好,人就醒了。
「弄醒你了?」
「我怎麼睡著了。」沈玉如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睜不開,「你看完了嗎?」
「差不多,先回房睡吧,明日再繼續。」
沈玉如站起來,她還在揉著眼睛醒神兒,就見蕭景昭走過去,一根蠟燭,一根蠟燭地吹滅。
衙門蠟燭點得多,他吹完,相當於在屋子里繞了一圈,又回到沈玉如身邊,離她還差幾步,忽然出聲:「你在哪兒,我看不見了。」
沈玉如愣愣地看他做完整個過程,聽到這話,噗嗤笑出聲:「你好歹留一盞呀,聰明腦袋?這下我們怎麼回……」
她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她被人抱住了。
這不是他們的第一次擁抱,可這是第一次,在這樣的黑暗中,只有他們兩個人,共處一室的,擁抱。
沈玉如心跳如鼓,靜謐的夜晚放大了這種聲音,隨即她又想,蕭景昭該不會也能聽到她的心跳吧?
那多羞人啊。
她更不知所措了。
大腦的混亂帶來身體上清晰的感觸,不知怎麼地,有些口乾舌燥起來。她想到那天在萬岳書院,她為了救人渡氣給他……現在想來,他的嘴唇似乎很柔軟……
她鬼使神差地踮起腳,攀上他的脖子,顫顫巍巍地,想確認一番究竟是不是記憶中那麼軟。
還沒等她驗證,小腦袋就被按下。
她被大掌按在他的懷裡動彈不得,聽到他說:「找到你了。」
「嗯?」
動人的聲音像從他胸膛傳來,四面八方地包圍住她:「剛才我許了一個願。」
「什麼願?」沈玉如發現自己的嗓子,不知怎麼有點啞了。
「如果那麼黑,我都能抓住你的話,我們以後就都能在一起。」
蕭景昭握住了她的手,
沈玉如咽了咽口水,應了一聲。
她的聲音變得像小貓似的,細聲細氣,她覺得現在自己的狀態奇怪極了,立刻緊緊閉上嘴,不敢再發出半分多餘的聲音。
這樣的安靜中,她也聽到了蕭景昭的心跳。
他這麼沉穩的人,現在依然這麼沉穩跟她說話,主導這一切的人,原來他的心跳,跟她一樣快,一樣重。
發現這個秘密,她又偷偷彎了彎眼睛。
接下來的幾天,整個府衙異常忙碌。
擬定好的各項措施要分發下去進行,執行過程中,又不斷有新狀況發生,過來稟報。
沈玉如通常安靜地在旁邊聽,記錄下她覺得重要但自己沒想到的點,寫著寫著,紙上突然多了幾滴水漬。
她不解地左右看了看案几上的筆墨紙硯,不知道這水是從哪裡來的。
疑惑間,聽到那個州官大喊了一聲:「快跑,要塌了!」
她只看到那人誇張瞪大的眼睛,有些肥碩的身軀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敏捷,從椅子上竄起來。
沈玉如意識到不對,也想跑,但來不及了。
她在屋子最裡頭,下意識往角落避了兩步,抱著頭蹲下,下一瞬,整個房子塌了。
州同姓王,蕭景昭來前做過這些官員的功課,但沒有人知道,他是王家旁系的旁系。
關係遠到知道的人寥寥無幾,自然更不會有人知道,他是因有幾分才學被主家看中,又借著主家的遠親一路順風順水爬到這個位置。
這位遠親,正是兩江巡撫王堅,曾是張閣老一派,如今張閣老業已身故,便又跟隨張閣老之孫張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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