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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把被角壓得更實,極輕極輕地說:「你可知道,這裡才是我家?要不是你來,我都不能回家。見了娘親不能叫娘,要喊姨母……」
那夜蕭安在表姐的哭訴中,知道了這個驚天秘聞,原來表姐是小姑母的孩子,至於大姑母的親生孩子,表姐哭得不能自已,沒說出具體如何,蕭安想,他可能是被陛下殺害了。
他當時只覺得表姐可憐,可是比起剛出生就沒了的表哥,表姐雖受苦,但好歹還活著,再不濟,陛下也封了她郡主。
可是幾天後,他又在侯府聽見了另一個消息。
那日他與表姐捉迷藏,躲哪兒都一下子就被找到了,他不服氣,最後一次爬上了樹,又從樹上爬到了屋檐上。
這下表姐果然找不到他,蕭安趴在屋檐上,過了好久好久,都不見表姐找來,倒聽到屋子下面有人在說話。
他仔細聽,原來是小姑母在說。
「保佑畫屏在宮中平安……」
「那換出去的孩子……」
「……這是她同胞哥哥的命換來的……」
蕭安聽得不明所以,不知道小姑母在跟誰說話,悄悄挪開一片磚瓦,才發現這屋子是侯府祠堂,小姑母對著一排排牌位磕頭說話。
那天聽到的話,他一直記在心裡,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後來跟賀先生學畫,知道賀先生與兩位姑母是閨中至交,沒忍住問出口。
賀先生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可曾對旁人說過?」
見他搖頭,賀先生才冷靜了些,用前所未有的鄭重道:「這些話,你絕不可再向第二個人提起,連你爹娘也不許說,否則你們全家都會沒命,可記住了?」
賀先生的神情嚇住了小蕭安,他含淚點頭,只把這秘密死死捂在心裡。
就連近十年後,表姐特意從京城到金陵,陪他參加書院聯考,他也不曾再提起幼年時聽到的秘聞。
長大後,他自己也想明白了小姑母的意思。
大姑母的親生孩子,真正的皇太孫,一定還在外面活著。
蕭安沉沉嘆息,繼續往前走。
不知那位真正的皇孫過得怎麼樣?是成了田舍郎還是販夫走卒?假如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一定早就回去了吧。
要是他能知道身世回去,該有多好。
如此,表姐就不用在宮中受苦了。
賀雪泠師徒二人見蕭景昭過來,趕緊上前:「張閣老找你幹什麼?」
「沒什麼,談論了些學問。」
「那就好,先一同去用飯吧。」
蕭景昭性格沉穩,遇到什麼都很沉得住氣,今天沈玉如卻盯著他的手:「你的手怎麼在抖?你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真的沒什麼,許是餓了,用些東西就好。」
今日張閣老旁敲側擊,蕭景昭想,他應當是有所懷疑了。
他並不害怕,應答時也沒出現什麼紕漏,何況早在前些天得知蕭娘子可能出事時,就有了伺機對張閣老下手的想法。
可是不知為何,他沒由來地內心煩躁,手也不受控地顫抖,用了幾口飯,就早早地告別她們,先回客棧歇著。
沈玉如擔心地看著他的背影:「師父,你說究竟是什麼事,我看他連筷子都拿不住了。」
「他不願意說,我們也不好逼他,總之相信他就是了。」賀雪泠對徒弟說,「他是我見過這麼多學生里,最沉穩可靠的一個,你別太擔心。」
沈玉如知道他可靠,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接下去兩天蕭景昭連琴藝比賽都沒去看,一個人留在客棧,看上去有些心緒不穩。沈玉如也就沒心情去,不但沒去看比賽,她連畫都靜不下心畫。
直過了兩天,等到齊修來敲門時,她還在對著畫紙發呆。
「小師妹,師兄再怎麼說,也讓你贏了不少銀子,你倒好,銀子到手後連比賽都不來看,師兄可要傷心了。」齊修扶著門框道。
沈玉如這才想起過問師兄這兩天比賽的情況:「師兄,你比得如何了?」
「那還用說,前三場都是第一。」齊修道,「後日比第四場,師妹能否借我九霄寒玉一用?」
這把琴是出發前,師兄提了後,沈玉如特意帶上的。
可惜她忙於作畫,除了來時的路上小彈了會兒,一直擺放著沒去動它。
「自是可以,只是師兄要用它去比賽嗎?」沈玉如奇怪地問。
通常琴師奏曲,都要用自己最趁手的琴,更何況這樣大的比賽。師兄最得用的琴,自然是他的千山環佩。
齊修沒有解釋,只道:「等我贏了,回金陵請師妹去最大的酒樓。哦,連你那個小哥哥一起請也可,說起來你們倆人怎麼都不來看我比賽?」
沈玉如抿唇淺笑,將九霄寒玉抱出來交給師兄:「師兄能適應這把琴就好,請飯就不必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齊修接過琴,頷首:「別的都再說,但後日我比賽,你們可一定要來看。」
沈玉如連連點頭,師兄的最後一場比賽,她確實應該去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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