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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紙因為狐九在雪地里走過的鞋而印上了泥水,現在皺巴巴的零散地散落在地上。
万俟川白了臉色,要是鬧到父皇那裡他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欺負万俟淵沒關係,欺負到狐九身上准能被父皇扒一層皮。
「我幫你抄一份。」,万俟川只能認栽。
狐九的字對於會寫字的人來說是最難臨摹的,因為怎麼看怎麼彆扭,寫起來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
「那就麻煩你未時將功課給我了。」,他沒錯過万俟川不甘的眼神。
狐九踢踢鄰座的人,說話像是帶著刀子:「滾開,讓皇子擺書,留你何用?」
張柳誠惶誠恐地退下了,但心裡還吐槽著:這皇子是為你整理的書。
此人為康寧侯嫡次子,早已被大皇子收買過去。
這人一直跟在狐九身邊,總有意無意地透露出大皇子是如何喜歡小世子,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潛移默化地,小世子就更親近大皇子。
狐九是知道原因的,堯帝知道帝王之家最是無情,但是他想把世界最好的都給狐九。
堯帝想要狐九肆意地活著,狐九是他和狐瀚玥感情的見證,是他精神的寄託。
他也曾透露過,其實誰是下一個皇帝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這一輩子平平庸庸也算是過來了,他不指望夏州國壯大國土,但求希望下一個皇帝對狐九好一點。
這就導致了所有皇子不管對那個位子有沒有興趣,都不會得罪這個小世子。
不僅僅是為了得到堯帝的青睞,更是因為狐瀚玥的虎符不出意外十成十會交到狐九手中,拉攏了狐九就是拉攏了軍權。
「你做我旁邊!」
狐九把万俟淵按在他旁邊的座位上,沒辦法,自家老攻雖然貴為皇子,但是完全得不到重視。
堯帝對狐九有多好,對各位皇子就有多無視,好象他的親情和愛情都給了狐家父子。
万俟淵也沒覺得坐在伴讀的位置有多下面子,畢竟被當成狗的時候都有,這也不算什麼。這個位置確實可以更好地聽課。
他看了一眼隔壁的少年,狐九也不怕面具硌到臉,直接趴在桌子上打起盹來了,他收回視線,垂眸思考。
這狐九沒有直接點名自己是他的人,而是把所有視線集中在他身上,不知道是對他的保護還是本來就沒有腦子。
万俟淵翻開書,卻半個字都沒有看進去,這是他第一次被人被人護在身後。
狐九也沒有睡覺,他在思考怎麼幫万俟淵在宮中立足,自己不能特別明顯的親近他。
每當小世子對一個皇子有所示好都會鬧到堯帝那裡,堯帝就會把那個皇子納入太子的候選人。
現在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有母妃和家族的撐腰,万俟淵現在是沒有力量抗衡這三家的。
堯帝就像養蠱一樣,別人養蠱是看哪個更厲害,他這養蠱是看誰對狐九更好,但他也不想想,坐上了位置不是想處置誰就處置誰。
其實最好的方法是讓万俟淵在軍中立威,畢竟万俟淵在朝廷中沒有後台。
「哥,老五怎麼和九弟走得那麼近的?」
「不過是一條努力求生的狗罷了。」
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悄悄話一字不落地傳進了狐九的耳朵,他攥緊拳頭,偷偷睜開了眼,正好對上了万俟淵的視線。
万俟淵還是個孩子,但他的眼睛仿佛是經歷了世間滄桑的老人,木訥空洞。
万俟淵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自小他的聽覺就敏銳,後來被外祖父找到,傳授武功,感官更是得到了增強。
本來,他可以隨祖父離開這裡,但是他不甘心,也不放心。
皇家教給他什麼是權勢,也教給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是的,哪怕有血緣關係,他也不敢輕易交付真心。
他生活在堯帝身邊十多年,都被無視的徹底,任由他人欺負,更何況是才相認的外祖父?
這個龍潭他已經熟悉了,所以他留了下來。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外祖父其實想培養一個繼承人,孫子培養不起來,外孫既然可以在皇家沒有依靠的長大,肯定不簡單。
他需要讓外祖父知道他有籌碼,這樣才能得到一些好處,這種關係從來不是單向輸出的,而是等價交換的,想要得到就必須付出。
万俟恆說的沒錯,他現在就像一隻寄人籬下的狗,現在的得寵,就會被主人好吃好喝的養著,要是主人厭煩了,他就會被無情的拋棄。所以只能在主人還對他感興趣的時候多討一點好處。
這天上午對狐九和万俟淵兩個人來說都過的很快。
狐九是因為夫子講的太枯燥,睡過去了。
万俟淵以往都坐在最後的角落,離窗子近,夏天還好,冬天是最難熬的,房間裡的炭火盆只有一個,在狐九旁邊,這次暖暖的環境,讓他的腦子轉得都變快了。
「跟過來,我要吃飯。」,狐九對著万俟淵說的語氣很強硬,但是眼神卻很無辜。
狐九覺得堯帝雖然有點荒唐,但是對小世子真的好得沒話說,因為小世子竟然有自己專屬的休息室。
其他皇子因為在宮中有住處,所以午休都會回去,但狐九長大後不方便一直去堯帝那裡住,皇帝直接讓人給他在太書房旁邊建了一個九峰齋。
「給你吃,這個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