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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為這件事情族中人不敢輕慢這位非常年輕的宗婦。
具二太太楊氏大抵是被落了面子,稱病不出,實際上她這個病是心病,即便剛趁熱喝了一碗苦汁子,也是於事無補。
她身子底下躺著的床是一張黃花梨簇雲紋馬蹄腿六柱式架子床,這張床比尋常的架子床要紮實精巧多了,花紋十分繁複,年前她讓人從江南運過來的,打這張床就花了六年的功夫。可躺在這樣的床上,她現在精神也沒多好。
「具二嬸,您這是怎麼了?」說話間就有一三十餘歲的女子進來,她樣子端莊清秀,衣衫齊整並不繁複,看起來很隨和。
楊氏看過去,見是鄭渝之妻舒氏,就道:「驚了風,所以歇息幾日。.你怎麼過來了,就怕過了病氣給你們。」
舒氏見楊氏看起來只是面色蠟黃了些,倒是沒有很嚴重的樣子,才放下心道:「正巧我去慶哥兒媳婦那裡,聽說您病了就過來看看。」
鍾媽媽讓人端了茶盞過來,又道:「渝大奶奶您也知曉,這些日子要操持宗房老太太的葬禮,我們,我們太太也是上了年紀的人,難免有些力不從心了。」
「是,我知道。」舒氏當然知曉,她婆婆三年前過世,就是她操持的,整條腿都浮腫了,到如今也沒恢復元氣。
「靈姐兒可好?」楊氏隨口問了一句。
舒氏提起靈姐兒就很開懷:「好
,很好,今日早上還學會說話了。」
楊氏的兒媳婦頭胎生的是女兒,有算命的人說她刑克父母,日後有血光之災,無奈只好送到族中近親處養著,舒氏就成了最好的人選。她們三房和七房又同一個祖宗,原本也更親近一些,七房現在還有官身,舒氏這個主母無子,把靈姐兒放她那兒,兩下便宜。
有了靈姐兒做橋樑,楊氏握著舒氏的手道:「我給你的補藥你吃了沒有?你如今還在行經,再生一個也不是不可能。」
舒氏感激道:「都吃了,現下身子骨好多了。嬸娘也要保重身體才是啊,這宗務繁忙,全族上下哪個不指著您呢。」
原本楊氏準備敷衍幾句,但又看了舒氏,想起往事,不免心生一計。她苦笑道:「現在正兒八經的宗房媳婦回來了,又是說我這個做的不對,那個弄貴了,就是慶哥兒幾個也被她喊去罵了一頓。我這老臉早就沒了,還談什麼管宗務,真是笑話。」
這樣的賣慘,舒氏也不傻,當然知曉楊氏的手肯定有些不乾淨,這也正常,就像說廚子不偷那是不可能的一樣,別人管家替你命都快跑沒了,就是賺點錢也沒什麼,總不能讓人白跑腿吧。
所以,舒氏只是勸慰,並不多說什麼。
現在的鄭家,宗房老爺官兒做的最大,又最有出息,就是七房也要靠宗房,誰敢說什麼?
楊氏也不急,岔開了話題,說起她的小女兒云云,見舒氏誇起來,楊氏笑道:「其實要說好看,還真是灝哥兒的兩個兒子好,生的是粉雕玉琢,我是沒見過那麼好看的小孩子。有時候想人家的命怎麼就那麼好呢,出身荊湖劉氏那樣的人家,嫁的是灝哥兒這樣的才貌雙全的狀元郎,最重要的是進門就連生二子,其實家世才貌都是其次,還是子嗣問題。」
提起這話,楊氏簡直很有感觸的樣子:「我若不是生了個兒子,哪裡能站穩腳跟,這是我心底話。」
舒氏有一瞬恍神,手不之舉額的摸摸肚子,曾經她也有個兒子的。
若是她的兒子生出來了,哪裡會看著小妾生孩子,以至於丈夫赴任也留下她,就是嫌她不能生。
舒家本就不是世家大族,把希望本來寄托在她的身上,她多年無子,父親過世後,舒家也過的潦倒極了,現在侄女的婚事都沒
著落。
都是她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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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內,麗姝正把重點告訴鄭夫人,並道:「原本若是按照實打實的算,一萬兩也就夠了,但我想具二太太和族中辦事的人既然跑了一趟,我也不能算計到一分一毫。」
鄭夫人咳嗽了半天,才驚訝道:「也就是說原本要你出八萬兩?.其實一萬兩就成。」
麗姝點頭:「是這樣。」
說到這裡鄭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知道楊氏和族裡的人肯定會中飽私囊,沒想到這麼黑心,即便宗房不窮,但八萬兩也太黑心了。
麗姝就怕鄭夫人覺得無所謂,但現在鄭夫人臉色變了,她就趁熱打鐵:「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在家,他們依然敢巧立名目這般,我們不在家時,不知道又如何了?當然,這裡也不是我要說誰的不是,只是人性如此。太太可要早做防範,這次幸而是我碰上正好懂的事情了,若是不懂,這八萬兩就得全部拿出來。」
「其實,錢財若能導人向善,我就不說什麼了。關鍵是她們動輒打著官府的大旗,若是講大話倒也好了,可若是真的,兒媳斗膽說一句,宋明誠前車之鑑就不遠了。」
等具二太太露出馬腳那可是要等很久,麗姝看過她做的帳冊,足以證明她是這方面的高手,就像那日搗亂的流民,麗姝後來派人去查了,什麼都查不到了。
再等她露出破綻,那又要等多久呢?
鄭夫人聽到宋明誠也是心驚肉跳,但她也知曉麗姝這話有危言聳聽的意思,因為楊氏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內宅婦人,她認識的人頂天了也不過就是本地知府同知,不會認識那些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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