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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導引羅盤上鐫刻了靈紋陣,在輸入了想要的書目關鍵字後,最上面的格子裡,便會自動轉動出所在書目的精確區域。
凝禪一邊往前走,一邊埋頭在上面輸字。
……然後她就在這一路上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許多相熟的面孔。
嗯,各個胸前的命牌都是亂雪峰的暮山紫色。
大家互相點頭示意的時候,眼神都極坦然,帶著一種「你也來了」的惺惺相惜。
這就讓凝禪想起來,在某一年的書山評選中,亂雪峰同時拿了兩個最。
年度最多人次造訪。
和。
年度最少人次看書。
身為大師姐,連續上台領獎,抱了一左一右兩個獎盃的凝禪:「……」
謝邀,這破獎誰愛要誰要。
還有旁邊竹隱峰的,知道你們峰頭有文化,別笑了,他媽的,有本事打一架。
沒錯,亂雪峰的大家都是來睡覺打坐修煉的。
這盛世,如白斂所願。
往導引羅盤裡輸字,和尋音卷用的是同一套輸入邏輯,和凝禪以前學過的五筆輸入法很類似,基於每個字可以拆分出的五個基礎筆畫來實現字型的錄入。
凝禪很快輸好了土螻兩個字。
然後拿著羅盤去了旁邊的導引傳送陣上刷了一下。
光束閃爍,下一刻,她就站在了與土螻妖有關的書架面前。
凝禪沒挑挑揀揀,直接把羅盤上列出來的書全拿了。
然後找了個地方坐下。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也不知是夜風變得繾綣,還是凝禪自重生以來到此刻,緊繃的神經都沒有真正放鬆過。
她撐著看書的頭開始下滑,不出片刻,便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可謂是為亂雪峰年度最少看書人次添磚加瓦。
凝禪睡得不算非常安穩。
風吹起她的發,紫衣素紗與黑髮交纏,再垂落進她的夢境之中。
夢裡的她,也在藏書閣。
說不清那是盛夏的夜,亦或是早春的暮色四合。
百年太久,許多記憶模糊了時間線,只剩下了清晰的人與物。
那大約是某次各峰首席弟子的考核之前,凝禪特意租用了課業室,打算頭懸樑錐刺股,進行一個考前突擊的擊。
然後……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但她看書確實還挺容易睡著的。
怎麼說呢,但凡不是這樣,她也不必來考前突襲。
毫無意外,她又睡了。
本就是課業室,不輸入口令,外人無法進出,凝禪便沒有特意梳頭,甚至只是用尋音卷在頭上挽了個鬆散的髮簪。這會兒她趴在矮桌上,髮髻便鬆散下來,尋音卷也沿著柔順的黑髮向下滑落。
未及跌落地面,已經有一隻手接住了她的尋音卷。
那隻手冷白,指節分明卻並不突出,手指修長漂亮,紫色寬大的衣袖向下垂落一截,露出線條漂亮的腕骨和一截手臂。
是虞別夜。
尋音卷在那隻手裡,都無端帶了幾分奇特的精緻與脆弱感。
就好像那不是什麼普通的尋音卷,而是自九嶷山大光明境流落的無上靈寶。
然後,那隻手在半空頓了頓。
似是有些遲疑,又小心翼翼,但最終,還是輕輕捻起了逶迤在紫色素紗上的一縷黑髮,繞在了指間。
又半晌,他俯身,在指間落下生怕驚擾了蝴蝶的一吻。
……
凝禪對這一夜沒有任何印象,她醒來的時候,身上披著虞別夜的外衫,還帶著些餘溫。那外衫與她所穿的是同一匹滑膩上好的料子,隨著她起身的動作,從她的肩頭滑落了一半下去。
虞別夜顯然熬了一整夜,那些她看了就想睡的書冊被整齊碼在他的那一側,他一手執筆,指骨上都染了墨,眼角因為這樣不眠不休看了一宿的書而有些飛紅,讓那張好似不染塵埃的臉上多了一分繾綣的色彩。
「師弟。」那張臉太好看,她看了他片刻,這才喚了一聲。
於是虞別夜抬眼,沖她笑了起來,將手下最後幾個字寫完,吹吹乾,然後將自己方才寫的那一小冊本子推到凝禪面前。
「這十本書的要點和考點我都總結整理好了,師姐看這個就可以了。」他嗓音微啞,冷冽卻溫柔。
他隻字不提昨夜的那一吻,眼神還是如平日的寧靜專注,他瞳仁極黑,這樣專注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就好像他的世界裡,只剩下了這一個人。
夢裡的她有些怔忡看他的時間稍長,他也不惱,只笑,再輕聲喚一句。
「……師姐?」
……
風捲起凝禪的發再落下,凝禪從夢境中醒來,慢慢睜開眼,再支起身。
晨露熹微,青山遠黛,清晨的秋風將木質窗欞吹出老舊的吱呀聲響,再吹起凝禪散落在頰側的發。
遠風微涼,已是天明。
她身上沒有隨著她的動作滑落的外衫。
也沒有趴在旁邊,眼角因為熬夜而有些飛紅,卻依然在她醒來第一時間就看向她的那雙帶著笑意的眼。
凝禪沉默片刻,飛快將夢中的畫面掃落出自己的記憶。
夢點什麼不好,夢這個。
煩死了!
凝禪氣呼呼地將目光落在了自己昨夜翻開的那一面書頁上。
土螻。
其狀如羊而四角,性平,為妖則喜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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