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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在終局之時,可現在風臨深受困鏡面之中,難以掙脫困局,一時急躁也無用。
他師尊看看羋渡又看看他,有點好奇:「為何僅此而已?」
「因為我來得很晚,她心中已然有了人,」劍尊緩緩摩挲著長劍劍柄,很慢很慢地說,「只不過她舊日未曾意識到,而今又沒下決心同意那人罷了。」
熾烈的太陽與寒涼的雪,是不能同路的。
風臨深自然也比不過,幼時就陪伴在羋渡身邊的謝授衣。
*
「何至於此?」
蠱城城樓之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在對峙。
謝授衣平靜負手立在南宮檮的面前,那雙完全蛻變為白金色的眼眸靜靜地望著他:「你下了一步千年的大棋,從上古時代開始就為了今天,何至於此?」
「你問我何至於此?」
「是啊,你當然不懂,你怎麼會懂?」
面對謝授衣近乎傲慢的平靜,南宮檮笑了起來。
他伸出手,慢慢揭下了纏滿頭顱的繃帶,露出了那張猙獰扭曲的、醜惡到好似厲鬼般的面孔。
千年沉睡在墓碑中的歲月,終究還是對他這具腐朽的屍體造成了不可逆的破壞。
不死墓能復甦他的生命,卻無法治癒他乾屍般的身體,修復他臉上怪物般的傷疤。
「無所不能的天道怎麼能懂人世間的疾苦,你不曾經歷生老病死,更不曾目睹過至親瀕死的痛苦,又怎麼能懂弱小凡人困於一隅的執念?」
南宮檮那張臉笑起來的樣子實在扭曲醜陋,他自己也知道。
所以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也就不再笑了,轉而從袖子裡掏出一柄鋒利的剮心尖刀。
不是什麼法器,就是很普通的刀,普通到現代世界都能買到。
可對於現在虛弱到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天道化身,這把刀,就足以殺死他無數次。
這就是南宮檮的目的。
他要用這把連修士都殺不死的刀,殺死傲慢高貴、俯瞰生靈的天道。
而面對南宮檮絲毫不掩飾的殺意,謝授衣只是側開了眼神。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理解凡人與修士的生老病死或痛苦,至少在入世歷劫之前,是這樣。」
「那時我不曾理解,什麼樣的錐心之痛能讓人捨棄生命,又是什麼樣的過往,能讓人背負刻骨的恨意愛意蹣跚襤褸一生。」
天道化身望著城樓下獨立荒原的羋渡,即便是在此刻,他眼神中依然不可避免帶了溫和的漣漪。
「但此刻,我從未如此慶幸過,自己命中會有這一劫。」
「至少這三百年中,我能作為謝授衣活著,而非無心無情的、不知疾苦的守序工具。」
說著,謝授衣重新把目光轉移到南宮檮的臉上,淡淡地問道:「為了取代我,成為新的天道,你已經在生死邊際等了很長時間了吧。」
「只要能回去,只要能回去看到她們——」
那一瞬間,南宮檮的臉上流露出強烈的悲傷與痛苦,強烈到幾乎讓他雙眼淌下淚。
千年前的穿書者,已經在此界彌留無數歲月的人神嘶啞地說:「只要能帶著巫蠱回去,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不後悔。」
說著,南宮檮持著尖刀,踏著昏暗天幕下那些微的天光,一步步向謝授衣走了過去。
第92章 善惡之別
南宮檮與謝授衣對峙的局面, 城樓下站著的羋渡看得清清楚楚。
當看見巫蠱始祖摸出那把利刃,緩緩向謝授衣走過去的時候,羋渡腦子里那根理智之弦算是徹底繃斷了。
她那一刻什麼都沒想,更顧不上楚悽然之前對她的警告, 當即運轉靈力就要飛身上城樓。
荒原的風聲獵獵, 黑衣的尊者縱然而起, 周身再度繚繞起光焰。
可羋渡身子剛剛騰空,只聽後面忽然間傳來一陣巨大的爆破之音,好似有什麼東西急速直衝她而來。
鎮魔尊者豐富的戰鬥經驗此刻展現得淋漓, 千鈞一髮之際她猛然回身, 光焰晃動間竟生生退開了數米。
再一抬頭,剛剛自己騰空而起的位置有黑霧驟然彌散, 組就鐵索的形狀纏繞在半空中, 就好像等待著獵物的捕蠅草。
見對方並未被其捕獲, 那鐵索重新化為虛無縹緲的黑霧。
羋渡緊緊蹙起眉, 卻見那濃霧之中憑空伸出一雙蒼白的手臂。
隨後一位黑髮黑眼的男子自黑霧中緩緩走出,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遊動著詭秘繁複的符文, 臉上神情似笑非笑, 那雙黑洞洞的眼卻死死盯著羋渡不放。
最關鍵的是,這男子的容貌, 與南宮牧極為相似,整個就是放大版的南宮牧。
甚至不用過多思考, 羋渡就能猜出這人的身份。
千年前人神用半顆天道核心創造出的神器, 能夠起死回生違逆倫常的怪物, 不死墓。
——「尊者, 又見面了。」
不死墓站在羋渡面前不遠處,伸出雙手以示自己並無惡意, 唇邊掠起一絲笑容。
羋渡眉眼間帶著焦急,回頭看了看城樓上的局面,隨後厭惡地後退兩步。
「讓開,不死墓,」她語氣森然冰寒,「別逼我對你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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