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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城廢墟。
地下。
漆黑而寬闊的密室之內石壁陰寒冰冷,鑄就出一個足球場那麼大的空間。
密室正中央掘了一方巨大的湖泊,湖泊內液體赤紅而散發著陣陣腥臭,玄妙氣息自這泓血池內散發而出,池底無數骷髏骨架緩慢活動,張開白森森的手臂似要逃出血池的束縛。
不多時,這紅慘慘的血池之中,竟翻滾著冒出咕嘟咕嘟的氣泡,就好像被燒開的熱水。
一道平躺著的人影,從那血池中央漂浮而上,顯出了面孔。
血池包裹之中人影睜開眼睛,渾身上下纏滿了雪白布條,又被血紅池水浸透成了鮮紅顏色,看著就好像被剝皮的人。可他似完全不在意一般,只是深深嘆了口氣,把手搭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竟能擊退我一道分身......惜傷君的弟子,倒也頗有本事。」
「過幾日,定要問問鎮守蓬萊宗之人,姓甚名誰。」
第46章 如雪發
羋渡沒有立馬回宗門, 而是先到最近的山上殺了幾隻作惡的妖獸。
得了血祭,兇刀這才肯滿足地回到鞘內,安分下來。
她快馬加鞭跑回宗門,外敵撤去, 護山大陣隨之消失。
危機消除, 這群縮頭畏尾的長老才敢圍上來, 為戰場處理剩下的事。
轉移傷員,修復場地,安撫人心。
沒花多長時間, 羋渡很快就在傷病員休息的地方找到了她的小師弟。
蘇沉煙看著狼狽極了, 素日珍愛的漆黑長捲髮凌亂披散在腦後,那身漂亮華美的紫色長衣也被染了黑血, 看著有點像一念峰用來擦桌子的抹布。
他那張絕艷的臉慘白似紙, 唇邊染著深黑的顏色, 紫眸卻依舊漂亮得像玉石瑪瑙。
「好漂亮的出場, 」他用指尖纏著發絲,語氣依然是尋常的輕鬆和無所謂, 「你怎麼還跟以前一樣, 喜歡花里胡哨的出場方式?」
羋渡俯下身來,嘴唇動了動。望著師弟的那雙眼睛, 她到底還是沒能發出聲音。
半晌,她伸手, 把外套脫下來給蘇沉煙披上了。
「一身血味......」
蘇沉煙似乎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隨即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 伸手緊抓住羋渡衣袖。
「先莫要管我了, 去看看二師兄,」他急急地說, 「護山大陣不知損了他多少氣血,宗主殿的人現在定然被他支空了,殿內只有他一人。」
「再不去,我怕二師兄就......」
他沒能往下說出口,羋渡也無需再聽他說。
黑衣尊者起身後退幾步,胸膛似乎顫抖起伏了幾下,像是在吞咽什麼苦澀的東西。
*
宗主殿內,長明的靈燈全滅了。
原本便空蕩蕩的大殿內此時陷入昏暗,窗外夜色濃稠。
葉醇是被人扶起來的。
他彼時已經處於半昏不昏的狀態,疼痛當然是感覺不到了。他只感覺身體忽然很輕,輕飄飄得好像馬上就要飛走,連眼前的東西都化作了一團模糊色塊。
耳朵在嗡嗡地鳴響著,所以他聽不見周圍有腳步聲,甚至自己被扶起來都意識不到。
直到被放平在地上又被灌了一壺茶,葉醇這才恍然間恢復神智。
他不需要睜眼,就知道扶他起來的人是誰。
「——本以為你是最省心的,」謝授衣輕輕的嘆息聲仿佛遠在天邊,聽不真切,「我早該想到的,你們姐弟幾個都一樣。」
月白衣物的青年就站在黑暗裡,俊秀美麗的容貌藏在陰影下,唯有那本該是淺青色的溫柔眸子帶了冰冷的金色光華,無聲無息,無情無義。
就好像......就好像高高在雲端俯視眾人的,神。
葉醇笑了笑,掙扎地坐起來,把後背靠在牆上以支撐自己虛弱的身體。
「師兄是故意如此,我知道的。」
謝授衣知道那些劇情里參與的角色們,都在滿月節集市熱熱鬧鬧地玩耍狂歡。
所以,在巫蠱來臨之時,他故意拖慢了羋渡前赴戰場的時間。
天道本性無情,最善給予世人抉擇。
「天行有常,如若那些所謂氣運之子連這場襲擊都躲不開,活著也沒什麼意義,」謝授衣談及此事時,語氣溫和又冰冷,簡直稱得上是冷硬,「只是你們對他們倒好,一個兩個都要以身擋災。」
葉醇苦笑一聲。
聽這話,他就知道師兄又隱隱有些生氣了。
因為大師兄絕望地發現,自己不過十年未在宗門,這些師弟一個兩個都開始羋渡化。
不過謝授衣到底心疼他,沒忍心跟遭受重創的親師弟發火,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替他搬了把椅子。
葉醇坐上椅子時發絲晃蕩,,他這才意識到了什麼,順手攬過一條發絲查看。
那原本深黑的顏色,卻從末端開始漸變成慘慘的雪白。
雪色攀爬上他烏黑的發絲,卻在中間停頓而住。
本該是蓬萊宗千年來最年輕宗主的葉醇,發色半黑半白,好似被冰雪染透、心血將枯的老者。
這便是燃燒識海,開啟護山大陣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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