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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你一嘴我一嘴斗得正歡,語氣輕鬆而嫌棄。
但無論是羋渡,還是玄蠍,似乎根本沒把這些村民,不,這些怪物的命當作命。
常居於高位的人大概總帶著些潛移默化的高傲,和視卑劣罪惡者如塵埃般的冷漠無情。
就連羋渡這種平時看著腦神經就不太正常的傢伙,也是如此。
南宮牧張了張嘴,遲疑了一下。
......是不是只要成為這樣的人,就再也不會受欺辱,再也不會被罵「雜種」了。
是不是,只要坐上萬人仰望的位置,就再也不用龜縮於此了。
他隱忍地抿了抿唇,似乎暗下了什麼決心。
*
好在兩人鬥嘴歸鬥嘴,各自手上都沒閒著。
羋渡徑直踩著地上的血泊與屍體走向石台,手掌放在了硬邦邦的石頭上。
只聽「咔吧」一聲響,那石台竟活生生被她掰碎了半截。
碎裂的石塊嘩啦啦掉落在草地上,那石台上滿是紅光鮮血的裂紋也像熄滅的火焰哪樣,慢慢黯淡了下去。
那些怪物儘管已經失去了神智,在黑焰繚繞下痛苦掙扎,見石台熄滅,它們還是本能發出了悲痛憤怒的吼叫聲。
羋渡回頭冷冷看它們一眼,抬腳把剩下那半截石頭也給踹碎了。
「原本就是一群渣滓,死後還被蠢貨奉為神明供著,禍害人間,」她望著滿地狼藉、依稀可見往日規模宏大的土包墳地,輕聲道,「真是蒼天無眼。」
她話音剛落,夜空之上就隱隱響了一聲雷。
羋渡:「......」
羋渡:「抱歉啊師兄,我不是說你......」
此時的夜空平靜無聲,就好像剛剛那聲雷只是羋渡的幻覺一般。
出於心虛,她左右四下掃視一圈,裝作很忙地咳嗽了幾聲,迅速溜回南宮牧身邊了。
估計是嫌棄羋渡太暴力,小白龍早已換了個人靠著。
它盤在南宮牧的頭頂,蜷著爪子東張西望,底下的南宮牧幾乎是受寵若驚,動都不敢動一下。
羋渡走過去,先擼了一下小白龍,又順手擼了一下南宮牧的頭毛。
少年性情倔強,髮絲卻像每一個孩子那樣柔軟順滑。
只是有些微濕——是被汗水打濕的。
南宮牧眼睛緊緊盯著那些倉皇嚎叫,卻躲避不開那可怖黑炎的村民們。怪物掙扎在同類所組成的泥濘眾,放聲嘶吼、哀嚎、甚至憑著生前本能痛哭流涕。
其中也不乏熟悉的面孔,譬如客棧老闆、夥計、還有那曾經趾高氣昂的中年人。
村民生前額頭的紫黑煙霧越是濃重,變成怪物就越是醜陋猙獰。
同樣,越是猙獰的怪物,被黑焰炙烤的痛苦就越重。
魔修都是一群混沌樂子人......雖然這麼說可能有刻板印象的嫌疑,但羋渡看到不遠處坐在高處樂不可支,就差給那些怪物譜支交響樂的玄蠍,心頭只有想翻白眼的衝動。
待到凌晨三四點鐘的時候,東方天幕之上隱隱出現了玫瑰般的黎明。
雖然只有幾抹淺色調落到眼裡,卻足以預示白晝的到來。
羋渡知道,既然魔尊在這裡,南域想必很快就會過來。
收拾現場的事不需要她親力親為,她只需要及時離開,不干擾魔修們關起門來的自家事。
於是她站在東方日出的方向,沖玄蠍吹了聲口哨。
在滿地狼藉與血肉組成的詭異場面之中,口哨聲傳得很遠,幾乎傳出了荒山。
山腳下,空無一人的村莊靜靜立著,再也等不到它們的主人。
「你們會處理好,對吧?」羋渡沖玄蠍一攤手。
玄蠍站起身來,紫色眼眸流露出幾分不屑與戲謔的神情:「論收拾戰鬥狼藉,你們這些偽君子可沒有我們熟練——當然,如果你想留下,我也不會阻止。」
說著,他低頭注視著緊張兮兮的南宮牧,半晌咧嘴笑了一下。
「小朋友,這些天我跟你玩得很開心。」
「不知道鎮魔尊者跟沒跟你說過,我這個人還是很隨性的。既然你讓我開心了,我不妨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秘密。」
說著,玄蠍故弄玄虛地把手罩在嘴邊,沖他眨了一下漂亮的紫眼睛,嘴角勾起惡劣的笑。
「這位暴力的阿姨過來,是為了調查他們宗門弟子身中蠱毒的原因,我也是,」他指了指羋渡,笑道,「你還記得那天我為你把過脈嗎?你猜,我為什麼把脈把了那麼久?」
「因為啊,我發現,你體內流著我們魔修的血,淌著與那中蠱弟子相同的蠱。」
「你是魔修的混血,中了蠱卻未被奪舍,那些乾屍甚至視你為同類從不攻擊。無論哪一條,都足夠讓人好奇和關注。這也就是羋渡三番五次救下你的原因。」
玄蠍緊緊盯著南宮牧近乎顫抖的雙眼,滿足地做出了最後結論:「你聽明白了嗎?她救你不是因為什麼慈悲,是因為你對她有用。」
「她只是在利用你。」
南宮牧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只是默默回頭看向身旁的羋渡。
面對這等鋒利到幾乎是逼迫的言辭,羋渡卻連睫毛都沒顫抖一下。
她只是抱著臂冷冷注視著玄蠍,隨即嘴唇一翹,誇讚道:「還以為你這條哈士奇沒長什麼腦子,現在都會挑撥離間了,跟我們正道學了不少東西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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