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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授衣臉色卻依然平定自若,甚至還能微笑著向魔尊點頭告別。
就好像,就好像他從來不會為外物干擾到自己的情緒。
永遠理智,永遠溫和,永遠包容。
卻比風臨深還要冷心冷情,無喜無悲。
第26章 七千長階
玄蠍走後, 林間才重新恢復往日的靜謐安寧。
謝授衣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最小的師弟。
蘇沉煙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頭蔫腦站在大師兄面前,還沒等謝授衣發話便主動認錯道:「大師兄, 我錯了。」
就連他也沒想到, 早在數年前離開蓬萊宗隱居的師兄, 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還幫他解了圍。
聽見師弟心虛的認錯聲,謝授衣不禁眉眼微挑,道:「錯哪兒了?」
蘇沉煙老老實實:「不該明知有詐, 還往這邊來。」
謝授衣抬起胳膊, 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蘇沉煙的腦袋,聲音提高了些:「既然知道, 為何還犯?今日若是我不在此, 你就真要被困在魔城了。」
蘇沉煙縮頭縮腦後退幾步, 這才問:「師兄是幾時回來的?」
「剛到沒多久, 」謝授衣淡淡地笑,「到此便看見你被人欺負, 巧得很。」
他上下打量師弟一眼, 見對方衣物褶皺神態疲憊,便開口說:「先回去歇息吧, 我們邊走邊聊。」
兩人這才往審慎司所在之處行去。
一邊走,蘇沉菸嘴也沒閒著, 帶了些慫恿的意味:「師兄回來怎麼不跟我們說一聲。師姐可是想你的很。」
聽見「師姐」這兩個字, 謝授衣唇邊笑意變得高深莫測了些。
他沒有回頭, 月白長衣擦過細嫩樹枝, 發出微弱的窸窸窣窣聲,口中卻只反問道:「你知道我是為什麼回來的嗎?」
蘇沉煙搖搖頭, 試探性地問:「因為關心我們......?」
謝授衣:「......因為阿醇跟我告狀了。」
蘇沉煙當即渾身一激靈,全神貫注地等著他大師兄說下文:「二師兄告什麼狀了?」
謝授衣:「告你師姐的狀。」
月白長衣的男子目光放遠,語氣依然溫和可親,腳步緩慢,就好像在跟蘇沉煙說什麼關心的話:「聽說你師姐前腳答應阿醇不亂跑,後腳半夜騎著妖龍衝上雲霄,激起蓬萊宗弟子一片動盪,你二師兄想追還愣是沒追上,是不是?」
蘇沉煙:「......」
蘇沉煙語氣飄忽,似有遲疑:「這個嘛......好像是。」
謝授衣點了點頭,神態和藹溫潤,絲毫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
但放在蘇沉煙眼裡,大師兄這副樣子簡直比隔壁劍尊垮起個批臉還嚇人。
當年大師兄罰他半夜抄一千遍心法時,也是這副溫柔親切、關心師弟的模樣。
溫柔刀最利,刀刀要人性命。
果不其然,謝授衣輕飄飄地、溫柔地笑了笑:「等你師姐回來了,咱們再說。」
蘇沉煙緊緊閉住嘴巴,終於不敢說話了。
他現在滿腦子就一個想法:大師兄罵師姐,可不要牽連到他。
死道友不死貧道,死道友不死貧道。
*
黑夜過去,天光將白之際,羋渡才帶著小白龍和路上撿來的南宮牧回了宗門。
她特意叫小白龍停在宗門山腳下,親自帶著南宮牧爬了蓬萊宗七千長階。
所有弟子入門,必經的七千長階。
長階綿延至山峰高處,雲霧掩映時看不到盡頭。
「想要入門,必須爬過這條長階,這是蓬萊宗自古的規矩,」羋渡抬頭凝視著那蜿蜒雪白的長階,唇邊露出一點南宮牧看不懂的、懷念的笑意,「三百年前,我也是這麼爬過來的。」
「現在,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要拜入蓬萊宗嗎?」
南宮牧低頭不再說話,只是挽了挽袖口,咬牙拖著傷勢未愈的身體,邁上了第一階台階。
羋渡微笑一下,緊隨其後。
七千長階也是弟子們下山的必經之路,人來人往過往匆匆。
大多修士都喜御劍而行,七千長階又是新入門弟子的試煉地點,除數十年一次的入門大典外,便再無使用之處。
而今,寂靜清閒了十多年的七千長階,再度有人攀爬,實在是蓬萊宗的稀罕事。
更稀罕的是,這位新弟子竟然是鎮魔尊者親自帶上來的。
今天天氣恰好不錯,出入宗門的弟子也多。早有腳程快的飛奔到門內報信,說尊者今天帶了個黑衣服小孩來宗門,此刻正在七千長階那邊爬台階。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七千長階周圍就聚集起了弟子們。
南宮牧爬得艱難,沒過百數階,雙腿便似灌了鉛般沉痛,身上那些未痊癒的傷痕火辣辣地痛著。
他衣服布料淺薄,開裂的傷口滲出血來,很快就染濕了衣物。
太痛了。
他聽得見周圍弟子們的竊竊私語,也感受得到那些籠罩於他頭頂的目光,仿佛他又回到了裸露的孩提時期,任憑那些群眾圍觀指點,連喘息都變得艱難。
南宮牧步伐放慢了許多,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羋渡。
羋渡此時就在他身後不緊不慢地走,順便還能跟周圍弟子打個趣開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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