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羋渡漆黑眼瞳沉沉地打斷他的話,毫不留情的語氣比她的兇刀還鋒銳:「說到屠殺圍城這種事情,你其實才是這裡最該高興的人吧。」
風臨深眉眼一動,目光淡淡落到羋渡身上,似心有所悟:「尊者的意思是?」
眾目睽睽之下,黑衣的尊者站起身來。
她站在整個宗主殿最上首的位置上,眼瞳璀璨又凜冽,就好像長明的靈燈盡數落於她一人身上。
氣勢磅礴斐然,好似黑夜中的炬火,群狼中的領頭狼。
「強攻,」羋渡說,「攜三宗之力,你我他三人親自上陣。」
「不擇一切手段,把藥宗拿下來。」
第48章 棋局
宗主殿一片寂靜, 眾人鴉雀無聲。
沒有一個人敢搭話。
偌大的殿室中,只有剛剛羋渡的話晃過來盪過去,盪得人疑心自己是聽錯了。
又或者,這一場會議, 就是幻覺中的幻覺。
寂靜之中, 竟是玄蠍驟然哈哈狂笑起來。
他伸手指著羋渡, 捧著腹部笑得好大聲,簡直快要笑出眼淚來。
「好好好,你們蓬萊宗真是一窩瘋子, 瘋得各有千秋, 」玄蠍擦了擦眼角,誇張地攤開手, 「羋渡啊羋渡, 你就不該當正道, 你該當魔修啊——」
「你若是在我們魔城, 我這魔尊的位子,可就得讓給你了。」
羋渡冷眼抱臂看他, 謝授衣則沉默著放下了茶杯。
玄蠍誇張感嘆的話音未落, 風臨深那邊似沉吟般垂下眼帘,開口道:「可以。」
他身後, 劍境的長老們齊刷刷虎軀一震。
鎮魔尊者平時腦子就不太正常,發瘋可以理解, 自家劍尊跟著一起發瘋就嚇人了。
果不其然, 他身後某位長老咽了口唾沫, 委婉含蓄道:「劍尊, 這是否太過兒戲......我覺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風臨深平靜地開口, 目光並未落在任何人身上,「列位若有異議,就去跟我師門眾人說吧。」
劍尊師門百年前盡數戰死,十餘位親傳弟子只剩風臨深活命。
這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脅了。
眾長老唯唯諾諾後退幾步不敢出聲,玄蠍倒是依舊嘻嘻哈哈,指尖直直地指向風臨深,半開玩笑道:「這鋸嘴葫蘆都要摻和一腳,真不知道到時候,現場得有多熱鬧。」
「既然這麼熱鬧——陪你們正道玩一玩,又有何妨呢?」
魔城不比修仙界其他正道宗門,魔尊堪稱一人獨大。既然玄蠍發話,他身後的侍衛下屬沉默如影子,絕對不會再忤逆主上的命令。
三位大能皆已表態,這也就意味著事情已成定局。
就算天下修士都來反對都來阻撓,也擋不住他們往前的腳步。
天底下誰不知道,這些從前輩血泊里爬出來的怪物,骨子裡都是一樣的人。
血的仇恨,只能用血來洗刷。
羋渡微微頷首,餘光里看見始終未出一言的師兄緩緩擱下茶杯,蒼白的面孔好似瓷鑄的塑像。
他眼睫微微顫抖著,好似風中的蝶翼,帶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
「這麼說,長明城淪陷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啊......」
一顆黑子落於棋盤之上,阻截住對面白子的進攻方向,好似一堵城牆。落白子的執棋人不滿地嘖了一聲,拄著下巴仔細檢查目前棋局,似在琢磨破局方法。
而兩人對面,溫槐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軟榻上,腰板挺得很直。
他眼中流露出焦急和有些失魂落魄的光,似乎是遭受了什麼打擊。
見槐公子如此,葉醇拈著一顆黑子,有些不忍地沖師弟搖了搖頭:「看看你,非得把人家小輩叫過來幹什麼,反而把人家嚇成這樣。」
他髮絲半黑半白,神態也比溫槐初次見他時疲倦了許多,就好像三天三夜沒睡覺。
羋渡從劍尊那裡搶來的雪蓮有好幾朵,乾脆全給師弟熬成了藥湯送到嘴邊,這才把葉醇的身子逐漸補回來。
葉醇對面,蘇沉煙把長發挽在耳後,一邊琢磨著棋盤一邊不以為然道:「又不是我的錯,還不是長明城遭巫蠱突襲淪陷的事情給他打擊太大了。再說我也是好意,看他沒少為咱們宗門出力,特意把他叫過來放鬆一下嘛——」
說到這裡,他目光挪到溫槐身上,若有所思:「還是你覺得這樣太孤單了?我把你暗戀的那個氣運......那個小姑娘一起喊過來怎麼樣?」
溫槐低著頭不敢出一言,半晌才勉強扯起嘴角笑一笑:「......溫槐謝過長老的美意。」
蘇沉煙見他的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聳聳肩,不再繼續逗他。
紫眸的長老伸手按下了一顆白子,一手隨意圈著自己的捲曲長發,語氣輕飄飄的:「修仙界不會眼睜睜看著藥宗的淪陷,覆巢之下從無完卵,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還是說,你在為你師尊擔心?」
溫槐低垂著頭看不出表情,只是遲疑地張了張嘴:「我......」
「楚悽然死不了,」葉醇輕聲道,「就是死,藥聖也得排在四方大能最後面,槐公子何須為此憂心.....沉煙,你馬上就輸了。」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