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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檮不知何處出現在了城樓上,居高臨下望著眾人,渾身的漆黑布料裹得死緊,與長明城之戰那天別無二致。
羋渡感覺得到,那雙屬於異世者的漆黑眸子,那雙屬於故鄉之人的眼睛,正靜靜地望著她。
「你還是來了。」
南宮檮的聲音傳得很遠很清晰,直直得落到荒原之上,帶著長輩對晚輩的遺憾惋惜之情。
他聲音響起的那一刻,似乎連荒原上的紫黑雜草都瑟縮了一下。
羋渡神情一沉,卻聽見南宮檮輕聲道:「你和我都是異世來的穿書者,你我本該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羋渡,你不想回家嗎?」
回家這個詞一出來,黑衣尊者的眼神陡然間變得凌厲起來,手指不自覺撫上腰間刀刃。
羋渡並非此界之人,這在師門算不上秘密,可在修仙界,卻是隱瞞至死也不能透露絲毫的秘辛。
南宮檮的話音未落,眾人皆是齊齊一驚。風臨深幾乎是瞬間就轉移了目光,看向羋渡的背影。
鎮魔尊者瘦了很多,連常穿的黑衣都顯得寬大,在荒原的風裡颯颯地招搖。
看起來,就好像在寒風裡斂下羽翼的黑鳥。
羋渡低垂著眉眼,注意到其他同伴的目光,便無所謂似地嗤了一聲:「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一個個都幾百歲了,別好像沒見過世面似的。」
說著,她向前一步,直直地抬頭望向南宮檮,語氣不冷不熱:「我最後重申一遍,我跟你——跟你這個卑劣的東西,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過去,現在,未來。永遠都不會是。」
「話說的不要那麼絕對,年輕人。」
南宮檮專注地望著羋渡,似輕輕呼出了一口嘆息,旋即笑道:「你跟我不是一路,又跟誰是一路呢?」
說著,他伸手指向風臨深、楚悽然與玄蠍:「是這些書中的角色,虛假的由文字構成的存在......」
「還是他們,」南宮檮又指了指葉醇與蘇沉煙,「你初來修仙界時相遇的所謂師兄弟,書中世界為了困住你才會讓你遇見的羈絆呢?」
「尊者當久了,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是誰了?羋渡?」巫蠱的始祖,千年前的人神望著他的同類,似乎全然沒有把風臨深他們當作活人,「你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你的家在另一個世界,不是這裡。」
「這裡的東西,都是假的。」
貿然把這麼多心高氣傲的大能全都說成虛擬人物,其冒犯程度可見一斑。
眾人的目光齊聚於羋渡的身上,後者神態依舊平靜,顯然不曾為其話所動容。
「別說那些鬼話了,我聽得嫌煩,」羋渡很直接道,「把異世的人命踩在腳底下,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南宮檮再度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
「對那些人命,我很遺憾。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相比之下,我還是更可惜於,你我沒能達成共識。」
昏沉天幕下,漆黑沉默的蠱城發出陣陣低啞的蜂鳴,似乎有什麼可怖龐大的東西在這座荒原之下復甦。
連帶著地面都在顫抖,好似醞釀著一場不可言說的震動。
楚悽然低頭看了看地面上蜷縮好似懦弱孩童般的雜草,又嗅了嗅空氣中腐朽的空氣,眉眼低了下來:「好像不太對勁,有一股死人的氣息。」
聞言,玄蠍移動步伐站在了楚悽然與蘇沉煙之中,以便於一會兒發生危險,他能隨時撈著倆毫無攻擊力的輔助就跑。
「好吧,」紫眼睛的魔尊聳了聳肩,「這次咱們的計劃是什麼來著?」
楚悽然:「咱們還有計劃嗎?」
玄蠍:「咱們這次沒有計劃嗎?」
站在最前面的羋渡:「要不就老規矩,現在誰最能打誰在前面頂著好了。」
目前最能打的戰力風臨深:「......」
四方大能素有分則各自為王,合則一坨答辯的美名。葉醇領著心驚肉跳沒見過世面的柳成霜在一旁站著,半晌才嘆了口氣,深深覺得修仙界竟然淪落到要靠這幾個人扛大樑,真是讓人好絕望。
然而這堆人還沒嘰嘰喳喳鬥嘴完,周遭氣溫猛然間斷崖般直線下降。
此方空間劇烈震顫,空氣內無中生有出數到紫黑色空間的裂痕,好似觸目驚心癒合不了的傷疤,驟然間被撕裂開猙獰的痕跡,坦然暴露在眾人的眼前。
這些裂縫撕裂開時發出尖利的蜂鳴聲,似乎有無盡的紫色岩漿自內里噴涌而出,其威勢震得連周遭空氣都微微扭曲起來。
裂縫出現得太突然,其位置正好將幾人團團圍住,好似無形中圍追堵截的囚籠。
掌控空間的術法本就是極耗精神的禁術,能輕描淡寫間一次性召出如此數量的空間裂縫,足以證明南宮檮那讓人瞠目結舌的實力。
就連羋渡本人,也不能確定自己能否造出這麼多空間的罅隙。
謝授衣說的沒錯,得回不死墓之後的巫蠱始祖,能力已然擴展到了難以置信的地步。
而且......
「不對,」葉醇忽然開口,「這不是空間罅隙。」
他半黑半白的發微微揚起,神情逐漸凝重了下來:「這是......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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