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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不動,應該就不會很痛。」
說著,他似一位寬厚的長輩般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隨即從袖中摸出一柄鋒利的小刀,親手劃破了楚悽然那揚起的脖頸。
南宮檮並不打算讓藥聖立即死亡,因此並沒有刺破他脖頸處的要害。大量的血液狂涌而出,可修士強大的體質依舊能逼迫楚悽然保持清醒,清醒地感受著血液從身體內流失的感覺。
溫熱的血液流淌入法陣之中,如同一條鮮艷的蜿蜒的紅蛇。
窮奇激動地盯著那紅蛇面積越擴越大,浸潤入了法陣所組成的凹陷之處。
黑髮凌亂之下,任人宰割的、如同畜生一般的楚悽然沒說話。
可是他笑了。
那是一種很高高在上的、很肆意的笑,笑得乾裂唇瓣撕扯出鮮血來。
笑得他肩膀都在顫抖,好像終於聽到了什麼笑話。
*
柳成霜很成功地進入了長明城內。
穿透那血色屏障的一瞬間有頭暈腦脹的錯覺,就好像生存的權利被誰剝奪。
再一睜眼,她已然站在了長明城的漆黑街道上。
周遭一點光都沒有,血紅天幕給人以窒息的壓迫感,漆黑的街道漆黑的店鋪與漆黑的樓閣,無一不如同墳墓般死寂可怖,隨風吹來不知名怪物的嘶吼。
最關鍵的是,溫槐不在她身邊。
柳成霜近些天在內門中學到了很多,她猜測,這血紅屏障可能是某種任意門一類的東西。每個進入血紅屏障的修士都會被隨機傳送到長明城的某處地點。
但很可惜,作為純正的蓬萊宗弟子,柳成霜對這裡的地形是一竅不通。
她掩下心中惴惴不安的恐慌感,緩慢驅使馬匹在這座死城內行走,劍柄始終攥在她手心中,隨時準備著拔出來。
還沒走出這趟街道,柳成霜便聽見了身後傳來陣陣腳步聲。
她猛一回頭,只見這道長街的盡頭,站著一位白衣的修士。
他大概已近中年,衣服好像在地上滾過,髒兮兮又破破爛爛。這位修士就那麼直挺挺地站在街道盡頭,盯著不遠處那匹雪白大馬,也不說話,也不動。
柳成霜先是心中一喜,覺得自己總算找到了一位正道,能結伴而行。
但走得近些,柳成霜那剛剛落下的心,忽然又提了起來。
因為她看清,這位修士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瞧,眼神卻木然得好像人偶。
他眼裡沒有白色,只是一片無盡的深黑。
柳成霜遲疑著停在原地沒有上前,靜謐街道之上只剩下他們倆隔著十餘米的距離對望。還沒等她開口,只見那修士忽然瘋了似地猛地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柳成霜那匹馬的馬腿。
凡馬驟然受驚嘶鳴起來,後蹄高高揚起,馬上的柳成霜保持不住平衡,翻身險些從馬鞍上摔下來。
慌亂中,她只聽見那修士瘋瘋癲癲地又哭又笑,神態狂亂。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嘻嘻......」
這話語聽得柳成霜毛骨悚然,只想著催馬儘快離開此處,可那修士卻好像狗屁膏藥一般死死黏在馬匹身後,時哭時笑,瘮人無比。
兩人糾纏之間,柳成霜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低吼聲。
那吼聲沙啞惡劣,重重疊疊。
修士嘻嘻笑了一下,隨即猛然間跳起來抓住了柳成霜的衣襟,瞳孔放大,驚恐道:「它們來了!它們來了!」
「什麼......什麼東西來了?」她心頭陡然間閃過不祥的預感,脖頸有些僵硬地回頭。
只見修士的身後,這漆黑長街盡頭的拐角處,兀然間竟衝出一群臉上攀爬紫黑紋路的巫蠱傀儡來!
它們身上還穿著藥宗修士的衣服,神態卻猙獰無比,呲牙咧嘴地朝這邊撲過來。
柳成霜已和巫蠱傀儡打過幾次照面,自然知道這東西的厲害,當即心中猛然一驚。
她暗對那修士說了一句抱歉,抽身反手就抓住那瘋癲修士的衣領子,腳下猛地一踹馬肚子。
雪白大馬咴咴高聲嘶叫,閃電一般沖了出去。
巫蠱傀儡行動僵硬自然比不上馬匹的速度,柳成霜一手抓韁繩一手抓修士衣領,橫衝直撞地衝出了兇險之地,一路上還創飛了幾個搜尋敵人的傀儡。堪堪逃過追捕之後,她這才仔細尋了個安全的地方把修士丟了下去,開始試探性地尋找溫槐的身影。
不,不只是溫槐。
哪怕讓她看見一個正常人也好啊。
柳成霜對此地不熟悉,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好在應是她修為相對低微,那些巫蠱傀儡又是依靠靈力氣息辨識敵人,有時甚至會忽略她的存在。
可策馬走過幾條街道後,柳成霜才真正意識到,這裡的情況到底有多兇險。
每一條街道,每一道場地,都能看見陷入幻境中或昏迷不醒,或發癲發狂的修士。
更能看見那些如影隨形,隨即搜尋敵人便撲上去撕咬的怪物傀儡們。
整座漆黑可怖的長明城就好像一座巨大的囚籠,巨大的遊戲場或是鬥獸場,在血紅天幕之下近乎殘忍地關押著每一個進入此地的生物。瀰漫在四周的毒霧越發濃烈,就連柳成霜身下的馬匹都開始呼哧呼哧喘起粗氣,雙眼隱隱蒙上了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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