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這些年內,困於居處許久不曾露面的,不僅是玄蠍。
還有長明城的楚悽然。
長明城是他族內千萬年的心血,也是他的囚籠。
他,或者說她,是離不開長明城的。
「所以你今日只敢留一縷化身在我面前,本體依舊留在藥宗,就是這個原因?」羋渡蹙起眉來,「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將你弟子與其他長老帶到蓬萊宗?留在藥宗豈不是更能保你......」
楚悽然笑了。
「長明城頭頂是利刃高懸,我還要拉著旁人一起等死嗎?」藥聖輕描淡寫,就好像口中被困籠中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如今的修仙界,也只有你這裡安全些。」
竹林間倏忽風起,連著那些竹子都在風中拍打不息。楚悽然的艷紅綾羅長衫被風吹得揚起,身後那些翠竹卻好似貫穿他身影的利刃,將他釘死在藥聖的位置上。
動彈不得,逃脫不了。
可這一切,都是楚悽然自找的。
「我時間不多,先不說這個了,」他隨手把凌亂下來的長髮挽到而後,嗤笑著換了個話題,「勸你多跟我講幾句,說不定哪一日,我就去找我全家去了。」
「胡說什麼,這話真晦氣,」羋渡抱著臂,聞言難得冷了臉,語氣里透著一股子冰寒的味道,「禍害遺千年,就你那糟蹋人的程度,我估計,你能活成老妖精。」
楚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又像嘲諷又像笑容的表情,羋渡卻覺得他那眼神,比熬出來的濃郁中藥還苦還澀,澀得幾乎讓人不忍直視。
「你師兄丟的那個東西......」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重又浮現出高傲刻薄的神態,「近年我倒是有了些下落。」
「不如我們來聊聊這個。想必你應該對這個話題,相當感興趣吧。」
*
待羋渡走出竹林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
她神色如常,仿佛在竹林中什麼都沒發生,甚至還能笑嘻嘻地跟沿路的弟子們打招呼。
只是走到無人處時,她掏出宗門傳訊的玉佩,給師弟無聲地發去了一封急報。
彼時葉醇還在宗主殿應付一堆藥宗長老的麻煩事,臉上的假笑維持了整整一天,臉都快笑僵了。
藥宗長老跟蓬萊宗長老的難搞類型完全不一樣,突出體現在極度熱情與友善上。
他們會圍著宗主問東問西,其問題大多為「宗主可否婚配」,「尊者可有心悅之人」,「尊者跟我們藥聖是不是很配很適合搞在一起」等等等等。那一刻葉醇忽然感覺自家宗門特色牛鼻子長老也有幾分好。
大概這就叫有對比才有傷害吧。
那一刻葉醇忽然理解楚悽然為什麼平日裡總是一副厭世的樣子,畢竟天天被圍著催婚催胎催道侶誰也受不了。更何況楚悽然還並非男身......
咳咳,想多了。
總而言之,葉醇就在這堆人里度過了空前慘烈的一整天。
羋渡給他發密信時,他剛好與藥宗那些高層談到何時啟程離開的事宜。
藥宗高層大多數都是慈眉善目的年長修士。與其他宗門不同,藥宗宗主以世襲制傳承,楚悽然的父親就是前任藥宗宗主。因而,這些長老們都是兩代功勳,性格也比蓬萊宗的長老溫和得多。
為首的長老眼角還有笑紋。他說,藥聖是他們看著長大的,把楚悽然一個人孤零零留在藥宗,他們不忍心。
等此行任務完成了,藥宗的使者們就要儘快回去了。
葉醇凝望著長老眼裡不加掩飾的慈愛,忽然想起了曾與師尊一併度過的時光。
他低頭正欲說些什麼,忽見腰間那宗門傳訊密信的玉佩亮了。
玉佩上浮現出幾行字,大概意思是叫他把藥宗使者們拖在蓬萊宗,越久越好。
羋渡後面簡單解釋了一下這是楚悽然的意思,密信篇幅有限,她就沒來得及多說。
葉醇是何許人也?那那是百年人情世故磨礪出來的人精。
他基本一看信息就知道,楚悽然在藥宗怕是另有緣由,背著人特地跟羋渡見了面,還交代了一些事。
辦事效率頂尖的葉宗主頓時立起身子,伸手給藥宗長老又續了一杯茶。
「長老不急,蓬萊宗與長明城近些年情誼匪淺,我也有許多事務想與列位探討一二,」他露出標準化的迎客式笑容,語氣聽起來相當親切,「過些日子就是滿月節,等節日過了再離開蓬萊宗也不遲。」
既然宗主都親自開口,於情於理,其他長老也不能拒絕。
於是事情便如此定了下來。
葉醇總算是了卻一樁心事,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將藥宗使者團們都妥善安頓好,這才能短暫歇息一會兒。
誰料他剛往宗主殿那邊走了兩步,忽然見到殿門口倚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羋渡以現代小混混主動找美女搭訕的姿勢倚在門口,手裡還捏著一朵嬌艷漂亮的小花。
葉醇不懂現代世界的社交禮儀,但他懂羋渡這個表情看起來實在有點賤。
特別是羋渡看見他之後勾唇一笑,矯揉造作地說:「晚上好啊葉宗主,不知道你今晚有沒有約......」
葉醇無語的情緒在此刻達到了高峰。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