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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沒說完,葉醇眼疾手快,直接把羋渡的嘴給捂上了。
羋渡向他投去迷惑的目光,卻見她師弟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悲憤,夾雜著「榆木腦袋你怎麼死不開竅」的憐憫之情,看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師姐,多活幾年不好嗎?」葉醇慢慢地、鄭重地說道,「以後這種話就不要在師兄面前講了。別說師兄,就連我聽了都想給你腦袋瓜子開個瓢。」
羋渡:「???」
羋渡後知後覺,忽地警惕起來:「不對,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我怎麼聽不懂你們的意思?」
她師兄弟怎麼突然這麼抽象?
葉醇憐憫一笑:「沒關係,畢竟木頭腦袋是不會開花的,你聽不懂也是可以理解......」
他一句話沒說完,前面的謝授衣驟然回頭,平靜的目光緩緩掃向了在後邊慢吞吞溜達,甚至還在說小話的師弟師妹,旋即微笑:「怎麼走的這麼慢。」
羋渡和葉醇立時閉嘴,迅速分開距離一米遠,都裝作很忙的樣子。
等師兄轉頭,葉醇快走幾步到了羋渡前面,邊走邊警告道:「你自己要找師兄的死,別帶著我和沉煙啊!我每天處理公務已經夠慘的了,才不要干預你們小情......你們之間的事情。」
羋渡死皮賴臉粘上去,試圖截住葉醇逃竄的去路。
「你做夢,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你你別想走......」
追打嬉鬧聲傳得很遠。
彼時,群山連綿,天幕一碧如洗。
蓬萊宗層疊古色古香的建築之中,隱秘無聲的禁地之內,寂靜數百年的劍冢宛如墳地,無數長刀短劍深深刺入劍冢之內,宛如抹去不了的傷痕。
劍冢最高處,赫然立著一柄斷裂的長劍。
長劍劍柄染著洗不去的鮮血,原本鋒銳如雪的利刃被崩裂得豁牙露齒。
而就在此時,這柄沉寂百年的斷劍,似乎再次感應到了未來的風雲變遷。
它劍身微顫,如同活物一般,竟然發出了富有節奏感的嗡鳴聲。
鳴聲透骨,好似震怒,又似嗔罪。
*
南宮牧醒來時,自己已經躺在醫藥峰的病榻上了。
他醒來時傷口依舊刺痛,可渾身輕盈爽練好似脫胎換骨,就好像周天經脈盡數打通一般。
他榻邊還置著一碗未喝完的雪蓮藥湯,已然放涼了。
南宮牧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周身傷口已被妥善處理過,至少不再開裂流血。
而他正前方的座位上,有一個女子背對著他,纖纖十指正在剝一顆水靈靈的靈果。
他先是感覺一陣激動,在看清那女子的背影后,卻又沮喪下來。
因為他發現,那不是羋渡。
羋渡不會穿這麼顏色柔嫩的衣服,也不會把頭髮挽成這般精緻的模樣。
更不會精雕細琢,把靈果剝成一絲不苟的圓滾形狀。
聽到了背後的響動,那女子這才回過身來,把剝好的靈果端到了他面前。
柳成霜笑容很好看,柔聲道:「你醒啦?醒得好快。」
南宮牧見她容貌陌生,立刻後退將後背靠在牆壁上,如同受驚小獸般警惕地看著她:「你是誰?」
「尊者叫我來照顧你,」柳成霜見他對外人的靠近很排斥,便後退幾步,與其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她說,等你醒了,就讓我帶你去熟悉宗門。」
聽見尊者這兩個字,南宮牧這才微微鬆懈下來,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拿過那碗殘餘的涼藥湯,一飲而盡。
雪蓮滋味甚苦,但遠不及南宮牧的過去更苦。
「尊者似乎很關照你呢,」見他主動喝藥,柳成霜雙手拄著下巴,露出一點如釋重負的笑意,「蓬萊宗里大家人都很好的,以後沒人會再欺辱你了。」
「說起來,我也受過尊者的恩惠......」
說到這裡,柳成霜忽然想起羋渡那天曾對她說過的話。
她還欠一個選擇,沒有告知尊者。
柳成霜愛慕劍尊,也就是靠這份愛慕,她熬過了家里人的鄙夷與冷眼,熬過了全村人慘死時的絕望。
若是能成為劍尊的親傳弟子,日日陪伴跟隨在他左右——不,哪怕不是親傳弟子,哪怕只是小小一個婢子,柳成霜覺得,自己都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可是她真的能放棄蓬萊宗嗎?
放棄那一聲聲真情實意的「柳師妹」,放棄練劍場演示過的劍招,放棄藏書閣里曾與大家一起讀的心法?
柳成霜心亂如麻,低著頭不說話了。
南宮牧聽過她剛剛脫口而出的話語,卻微微蹙起眉,質詢似地問:「尊者,救過很多人?」
柳成霜這才勉強打起精神來,笑道:「那是自然。尊者慈悲,救下的蒼生沒有一萬也有九千。」
「也包括你?」
「也包括我。」
南宮牧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半晌後才搖了搖頭,像是在自言自語:「沒關係。」
縱然他只是羋渡所救萬萬蒼生中的一個。
縱然他與羋渡的相遇,算不上多圓滿。
南宮牧也依然有自信,能讓鎮魔尊者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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