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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戰前我阻過他前赴戰場,開戰後我派白龍親臨戰場救他與藥聖。我該做的都已做了,你又如何要我再去為一非親非故之人拼上性命?」
羋渡眼神連落到柳成霜的容貌都未曾,只是自顧自地垂著眼帘看那杯茶水, 口中的話似帶笑意, 卻冰冷好似刀劍, 刺得柳成霜連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你,你與他又是何等關係,竟能舍下臉面前來求我?」
鎮魔尊者陡然間抬眼, 鋒利眸子直直落向少女臉龐, 唇邊卻依舊帶笑:「你喜歡他?」
竟是與楚悽然一般無二的問話。
柳成霜沉默片刻沒說話,半晌才鄭重其事俯下身, 沖羋渡再深深一拜。
「成霜, 」她說, 「至此之後, 再不會身入任何紅塵情絲,再不動情。」
「我所想要的從來不曾是什麼夫君什麼大能的愛, 我不想做他人的附庸。我是蓬萊宗的劍修, 我當以劍入道,像您那般斬盡世間妖魔, 而非成為誰的妻子誰的愛人。」
「溫槐屢次救我出險境,而今受巫蠱族所擄, 亦有我的過錯。我與他幼年相識, 生死之交, 甘願舍下一切救他。」
「可我再也不會為任何人動情了。」
羋渡深深地凝望著柳成霜, 恍然間似乎聽見最高的蒼穹上有什麼東西崩裂摧毀,再也拼湊不起來。
又或者只是一隻被重重紅線困在籠中的鳥, 幾次掙扎後終於奮力剝離那些看似華美、實則累贅的裝飾,得以張開翅膀飛向自己想去的地方,飛向自己該去的地方。
至此,三百年來鋪墊的所有劇情,如紙糊的樓閣玉宇,被烈火焚燒吞噬得一乾二淨。
「我不會去救他,」鎮魔尊者搖頭,「成霜,你不該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你要做的事,你要救的人,應當自己拔劍去救。」
「我最後問一遍,你當真願意為這一戰付出一切?」
柳成霜眼神似有所悟,茫然間抬頭看向羋渡,卻只看見了鎮魔尊者那雙璀璨燦爛的漆黑眼眸。
在那雙黑眸的注視下,年輕的少女咬緊了牙,無端生出許多勇氣來:「願意。」
羋渡頷首,臉上終於流露出些許滿意的神情。
「起來罷,」她揮揮手,「我帶你去個地方。」
*
柳成霜做夢也沒想到。
羋渡要帶她去的地方,竟然是劍冢。
在年輕一輩弟子中被傳得跟地獄無異,年年都得從裡面抬出來幾個奄奄一息師兄的、建在宗門最偏僻之處的劍冢。蓬萊宗歷代高層劍刃的墳墓。
漆黑,陰冷,宛如死地。
柳成霜被羋渡領著走入那如同巨獸血盆大口般的黑暗之中,神經高度緊張的她生怕自己會給羋渡惹麻煩,連劍冢內突然開燈都會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好在羋渡始終將其護在身後,鎮魔尊者所帶來的安全感不言而喻。
劍冢里堪比留守兒童的影子再次被人打擾了清淨,相當不耐煩地從黑暗中顯出身影來。雖然輪廓還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團,可從那線條般的暗影中,亦能感覺到不悅的情緒。
「小兔崽子你沒完了是吧,」影子罵罵咧咧,「來的這麼勤快,要不乾脆留在這裡陪老夫算了。」
羋渡二話沒說直接往旁邊一邁,把身後的柳成霜正大光明地袒露在了影子面前。
「別啊老登,我這次來真有正事,」羋渡誠懇道,「我這人品你還放心不過嗎?」
影子:「......」
什麼人品不人品的,你剛剛絕對是喊老登了吧!絕對是吧!
它不滿的目光一轉,柳成霜頓時感覺自己被某種陰冷的氣息鎖定,好似脊柱骨一陣冰寒刺上腦海。
可憐柳成霜剛被影子的出現嚇了一跳,又被影子對羋渡毫不客氣的稱呼給驚得瞳孔地震。
還沒從自己震撼的小世界裡回過神來,立刻就被影子當成了重點觀察對象,其苦真是不堪說。
這下子,就算是鎮魔尊者的安全感,也沒法讓柳成霜放心了。
——「嘁,我道是誰,原來是氣運之子......」
影子抱著手臂冷冷地哼了一聲,半是挖苦半是嗤笑道:「還以為你給我帶來了什麼稀奇東西,無非又是此世界的爭端,真是擾人興致。」
「而且你知道的吧,我只不過一個守墓的魂靈罷了,懶得管你們外界這些破事,找我也沒用。」
「什麼叫擾人興致,我說有正事就是有正事,又不要你出去打架。」
羋渡非常大聲地嘖了一聲,以表示自己的憤怒,後者頂著那顆黑漆漆的腦瓜子打量她片刻,這才勉強起了些興趣,開口問:「什么正事。」
羋渡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站在柳成霜身後,雙手扶著對方的肩膀,特別誠懇地仰頭看著半空中漂浮的影子,努力擠出小狗般可憐巴巴的星星眼表情——儘管這跟她砍天砍地的彪悍人設多少有點不符。
「過一陣子我要帶她出去打架,但我太忙了沒空教她,」羋渡眨了眨眼睛,似乎馬上就要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好前輩,你不如就幫我教這孩子幾招吧,怎麼樣?」
影子:「......」
柳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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