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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岳以觀主動請纓,周君之不禁皺了皺眉,想要反駁什麼,卻又見岳以觀道:「大師兄,觀主說得對。這些日子你都沒有休息,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若是你再累病了,等沈毓真那小子回來,師兄怎麼還有精力去教訓那小子?」
一說到沈毓真,周君之心中不免一空,那些想要說的話頓時也卡在了嗓子裡,一時間說不出來了。岳以觀看著周君之抿緊的嘴角,知道這話說到了他的心裡去,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難道師兄信不過我的辦事能力?」
「……絕非如此」周君之也知道岳以觀的實力與行事作風,怎麼可能不相信岳以觀。
聽見大師兄的肯定,岳以觀更是放心大膽了起來,甚至向南宮玉行禮道:「觀主,既然如此我便帶大師兄先回去休息了。」說著,也不給周君之反駁的機會,拉著他就要走。
周君之沒想過岳以觀會這麼幹淨利落,被猛然拉扯還險些一個踉蹌。他不免有些吃驚,又想著應該再同南宮玉說點什麼,可他的身子卻先一步跟著岳以觀走了。周君之掙脫不開,又覺得在南宮玉面前失禮,不免有些惶恐地看了南宮玉一眼。
可南宮玉並不阻攔,甚至只是微笑著看著被岳以觀拉走的周君之。周君之無法,只得倉促向南宮玉行了告退之禮,復又有些責怪地看著岳以觀,道:「以觀,你做什麼,快點放手……」
後面傳來岳以觀一串笑聲,兩人漸行漸遠,身影消失在殿外,說話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直到這個時候,南宮玉才收了收臉上的表情,不免有些傷感地哀嘆了一聲。他似乎已經有些疲憊,坐在原處沒有動,只是伸出手撐著額頭,表情像是有些痛苦地皺了皺眉。
屏風後面,緩緩踱出一個人。這人鶴髮童顏,手中杵著一根拐杖,正是白長老。顯然,他已在屏風後良久,聽到了周君之關於萬劍窟中的所有內容。如今,他再看了看表情痛苦地南宮玉,不免嘖嘖一聲,道:「操之過急啦,操之過急啦。」
南宮玉聽見白長老的聲音並沒有抬頭,只是閉了閉眼,長嘆一口氣。
白長老又道:「不過這沈毓真能以殘破之軀,在萬劍窟中參悟新的武學,可見其根骨絕佳,若是修習乾元觀武學,定然也能修行到一個極高的高度。」
沒有人能抵禦住開山創世的誘惑,這可比在宗門中作一個默默無名的弟子更加有吸引力。
南宮玉深知其中的魅力,聽見白長老的惋惜,他終於重新抬起頭來,道:「白長老,可是能有什麼辦法,能留下沈毓真。我不想看到我的徒弟,再走上跟我一樣的路。」他這話說得認真,落在白長老耳朵里,卻不免還是落下了一聲哀嘆。
「有什麼用呢。」白長老看著南宮玉,道:「當年你若是有辦法,那柳江清怎麼會留不住?你跟這種人打感情牌有什麼用,把自己的身體搞成這副模樣,要是那柳江清看到了,恐怕還要嘲笑你武學不精,敗壞了乾元觀的名聲。」
白長老說得生氣,畢竟那柳江清可曾是白長老的弟子。
南宮玉和柳江清都是白長老看著長大的,如今兩人落得這樣的結局,白長老心中怎能甘心。
聽出白長老的抱怨之意,南宮玉不免有些自責,道:「是我沒有用,辜負了乾元觀的栽培。」
「你可別這麼說。」白長老的拐杖綽綽作響,「你若是沒有用,也不會有乾元觀的今天。這麼多年,朝廷一直看著乾元觀不滿,想著法子的來為難乾元觀。若是沒有你再從中周旋支撐,這乾元觀今天還不知香火如何。」
南宮玉聽得此話,不免露出一絲苦笑,道:「多謝白長老信任。」
聽出南宮玉話中的苦澀之意,白長老不免又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道:「喪氣話也別說了,最近你也得打起精神來。那個沈毓真,說是再想想,我看八成是不會同意。君之如今也算是動了凡心,你若是有心讓他日後繼承乾元觀正統,正好也是個鍛鍊他的機會。況且內功秘法中還有一門無情道,若是君之想學,你也要考慮是不是問問他。」
這無情道雖能療情傷,可畢竟要斬斷七情六慾,若不是迫不得已,實在沒有必要修習。當年前觀主選定南宮玉繼承乾元觀時便曾問他要不要修習無情道,被南宮玉拒絕。或許也正因此,南宮玉的內傷一直不見好轉,這些年來過得著實艱苦。
只是他沒想過,這樣的秘法會有可能再重新面世的一日,更沒想過,要修習的人可能會是自己唯一的弟子。
南宮玉不免又嘆了一聲,撐著額頭揉著眉腳,道:「回來再說吧,等那沈毓真養好了傷,他必然也會來找我。到時候再聽聽他的說法。」
「白長老,我始終不能相信。用情至深,會沒有任何回報。」
第六十二章
在千生花的作用以及碧海谷的照料下,沈毓真好得很快,不出半個月,便已經可以下地活動,再不過四五天,便已經可以同碧海谷中的孩子們玩耍。不到一個月,便已經能重新拿起劍來,身體基本已經恢復如初了。
符炎看著欣慰,畢竟自己親手醫治的病人康復如初,是對他這個醫生最大的獎勵。
然而沈毓真卻似乎並沒有因為傷病痊癒而開心,實際上,這些天來,周君之確實一次也沒有來看過他。
開始的時候他會勸說自己,周君之也很累,乾元觀的事情也很多,他不過是個外門弟子,如今又有碧海谷照料,周君之自然不會時常來探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