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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真也回了神,只是他這一動,頓時牽著身上的傷口,當即哀嚎一聲差點跪在地上。那邊周君之已經以迅雷之速解決了衝過來的兩人,聽見身後的哀嚎聲,他略略回了一眼,卻也並不留戀,手上的功夫也不見留情。一時間血光與寒劍紛飛,這幾個紅蓮教教徒雖是人多,卻完全不是周君之的對手。
這一身的傷,沈毓真剛剛沒注意,如今這一動,當即疼出一身冷汗來。如此看來,這受傷的腿腳已經不能支撐他再多動作。眼前趕來的周君之又明顯可以以一敵百,他繼續在這裡也只有礙事的份。左右想想,不如挪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免得給周君之添亂。
當然他如此想著,那些紅蓮教教徒也有人是這麼想的。疼痛奪走了沈毓真大部分注意力,等意識到身後傳來的動靜的時候,他手中的劍已經慢了一拍。
眼瞧著那凶神惡煞的紅蓮教教徒,手中的刀劍就要落在沈毓真的身上。千鈞一髮之際,沈毓真也來不及想其他的事情,他當即蜷縮起身子,緊緊護著懷中的孩童。而就在呼嘯的刀劍之聲划過耳畔的時候,一聲悽厲的慘叫,伴隨噴薄而來的血腥味歸於沉寂。
沈毓真劫後餘生般吐出一口氣,睜眼的時候不免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那撲來的邪教之人已倒在地上沒了生氣,此時的林中也已歸於沉寂,只有月光靜靜在林間跳躍,沾染上愈來愈濃的血腥氣。
那些紅蓮教教徒,顯然沒有一人在周君之手下活命。可明明危機解除,沈毓真卻一點也沒有覺得,反而覺出另一種心悸來。一種密密麻麻的敬畏和興奮,爬上沈毓真的心頭,在聽見周君之問他「怎麼樣了」的時候,猛然轉過頭去。
周君之還站在那裡,纖塵不染一般如同落進凡間的仙子。可他又慢條斯理地拭著手中的劍。那把寒光凜冽的劍上沾著冰冷的鮮血,在月光下泛著刺目的銀紅色的光。
沈毓真吐了兩口氣,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般,開口卻有些啞了嗓子,道:「還好……孩子沒事。」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小孩。這孩子似乎已經被嚇傻了,如今環境安全下來也不見出聲,反而依舊睜大了驚恐的眼睛,雙手還死死攥著沈毓真的衣襟。
聽見沈毓真這話,周君之像是才發現了什麼一般回頭仔細瞧著。這麼一瞧他才發現,剛剛他只顧解決掉那些紅蓮教教徒,卻沒注意到,原來那個被劫掠的孩子,一直被沈毓真保護的很好。如此一瞧,周君之瞧著沈毓真的眼色也不禁變了變。
沈毓真並沒有注意到周君之眼底目光的變化,他還在想盡辦法讓這孩子回魂。不過以他現在的武功和絕學,實在沒有這個能力。正是一籌莫展之際,身邊卻忽然多了個清冷的身影,緊接著,一雙白玉似的手,並了兩指便點在了孩子的額上。
淡淡內力灌涌,周君之淺淺念了遍清心咒,這頓時像是催眠一般,讓一直精神緊繃的驚恐孩童表情放鬆了下來。不過須臾,他便再也抵抗不住困意,眼皮打架了幾次,終於軟綿綿倒在了沈毓真的懷中熟睡了過去。
看著懷裡安靜睡著的小孩,沈毓真這才像是放心一般鬆了一口氣,眨眼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忙扯出一個勉力的笑容,道:「多謝……大師兄出手相助。」約莫是緊張的心緒完全放下了,沈毓真這一開口,頓覺四肢百骸哪裡都痛,因此這嘴角的笑意,到了最後也變成了齜牙咧嘴的痛。
周君之靜靜看著眼前痛的倒吸冷氣的沈毓真,明明自己明面上沒什麼表情,心中卻莫名有些波濤洶湧。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在他的心底增生,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恍惚間,他似乎覺得眼前的沈毓真似乎有些眼熟,卻又從不記得自己同這個外門弟子,以前有過什麼交流。一時間他搞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境,便只能靜靜瞧著。
半晌,周君之才故作平靜地開口詢問道:「你怎麼救下的這個孩子。」
沈毓真並不知道周君之心中的活動,疼痛已經讓他有些眼前發黑,聽見周君之詢問,他也站不起來,乾脆坐在地上抽氣道:「我跟著他們……我發現好像有點什麼不對頭……果然最先出現的那個邪教,他就是個幌子……師兄們好像沒看出來,我也不能確定,乾脆就在邊上蹲著……沒想到,還真就蹲到了。」
沈毓真已經痛的臉上冒汗,汗水從他稜角分明的臉上滑落,帶著一種破碎的俊朗,看得周君之莫名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他頓時覺得腦子裡有些混沌起來,沈毓真的話聽了一半忘了一半,等著沈毓真又疼得倒吸冷氣的時候,他才像是回了神一般,忙不迭輕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末了,他又伸手在袖子裡摸了摸,拿出兩瓶藥來,倉皇放在沈毓真身邊。
「這有兩瓶傷藥……」周君之開口卻覺得嘴皮子有些打架,緩了片刻才又道,「這瓶你先吃一粒,可以止疼止血。這瓶是外敷的藥粉,你拿回去敷傷口用。」說著,又看到沈毓真顫抖的手指似乎握不住藥瓶,便像是後知後覺一般,道了句「我來吧」。
說著話,他又去拿那瓶藥,卻正巧與沈毓真的手指碰到一起。明明那手指的指尖都冰冷了,因為疼痛更是顫抖的沒力氣,周君之卻莫名覺得像是被碰的燒著了一般,倉皇縮回了手。
這次是連藥瓶也一起拿走了。
沈毓真本想拿那止痛藥先吃一顆,他快疼的受不了了,偏偏周君之這急退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已經有些混沌的腦子想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僵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可能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周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