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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瞧著時辰差不多,南宮玉便示意岳以觀開始。紫霞殿中更是鴉雀無聲了,偌大的殿堂里,只能聽見岳以觀一個人的匯報聲。
岳以觀的這份匯報里的內容,有一些是他們在玄教內得到的,有一些是喬放與沈毓真從外面捕捉到的。不僅有文字上的線索,岳以觀也讓人乘上了一些來往的殘存書信和物證,雖然內容齊全,可唯一的缺點是沒有人證。
畢竟人證都已經死了,實在是一個死無對證。
這或許也是本案最大的漏洞和疑點,死無對證,即便是有豐富的物證,卻也不比一個人證來得更有說服力。
參加了整件事調查的江湖門派並沒有說什麼,畢竟紅蓮教出了名的詭異,東窗事發後殺人走人也是常情。能發現物證,已經是難得的線索。可江湖門派沒有說什麼,皇家的內侍官卻並不滿意。
聽著岳以觀的匯報結束,這位內侍官像是隱忍多時終於開口了,道:「岳道長,這就結束了?咱家聽聞眾位道長和弟子,為了這件事前前後後忙乎了一個月,怎麼就出來這麼點東西?」
他顯然並不滿意,甚至輕蔑地看向一邊的柳江清,道:「雖然有物證,可柳教主同乾元觀的關係在這。人證都沒有一個,可要怎麼證明柳教主的清白啊。莫不是柳教主把那些人證提前都殺了吧?」
這內侍仗著自己皇家的身份口無遮攔,玄教弟子們聽著,臉上不免都有些惱怒地神色。今日重新放出的喬放更是忍不住想要上前辯解理論,反而被宇文納攔了一把,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朝堂與江湖縱然是不同的,這些江湖門派沒想到皇家內侍會發難,他們沒有應對皇家的經驗,此刻自然也不敢出聲,一個個像是沒了主心骨一樣瞧著乾元觀的態度。
此刻的南宮玉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他的面色還是平靜的疲憊,聽著內侍的話,才慢條斯理般道:「大人在宮中,定然也經歷過紅蓮教禍亂的事情吧。淑妃之死不過幾年,也不知宮中現在是否還有人違規信奉紅蓮教。」
他顯然沒有順著內侍的意思說,剛剛還趾高氣揚的內侍頓時變了變臉色,有些警惕地看著這個病懨懨的觀主,又聽他緩緩道:「當年宮中鬧貓,作為重要人證的宮女,卻最終慘死。當年崔給事命我的弟子莫要再查此事,想來這些年過去了,宮中的紅蓮教,定然也已經剷除了吧。」
這話說得內侍的臉色一陣陣發白,他沒想到南宮玉會用這件事發難,頓時氣的有些牙痒痒,咬牙切齒瞧著南宮玉,卻又說不出什麼話來。
倒是一邊的柳江清聽著,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
柳江清道:「原來這些年來,乾元觀依舊只有這點本事,作為國教,實在窩囊。」
這話聽著像是在說乾元觀,可實際卻在罵皇家內侍。乾元觀沒什麼反應,倒是那內侍聽出來了,頓時吹鼻子瞪眼起來,怒目瞧著柳江清,憤道:「柳江清!你以為你做的事情就乾淨嗎?就你那點陳年舊事,別以為陛下眼裡就真的容得下你!」
這顯然是一種警告,然而柳江清卻並不在意,甚至頗為狂放地笑了一聲,道:「他容不容得下我,是他的本事,跟我柳江清有什麼關係!」
「你——」內侍被氣的瞪眼。
眼瞧著兩人的氣氛劍拔弩張,倒是一邊的周君之上前來緩和氣氛,道:「大人,師父,柳教主,眾位俠士,不知這樣的結果眾位是否滿意。」
今天的目的是來驗證玄教與紅蓮教關係的,爭吵顯然並不是重點。
周君之這麼一發話,那內侍也知道自己失了態也沒了底氣,他乾脆坐在一邊不說話也去看這些人的臉色了。倒是南宮玉又開口,道:「如此看來,玄教也是受人利用,平白無故做了那邪教的棋子。如今證據確鑿,柳教主,貴教的嫌疑如今也是洗清了。我派自然是信守承諾,當即放人。」
這對玄教當然是個天大的好事,幾個玄教弟子忙不迭來感謝南宮玉,只有柳江清依舊高傲著一張臉沒有說話。此刻的他反而沉默了起來,像是在考慮什麼事情一樣。
看著玄教洗清冤屈,這幾個江湖門派對玄教的態度也不免有些改變。只是他們看著今天的玄教,內心中卻不免有些惶恐,其中一位俠士更是忍不住開口,道:「這固然是好事,可這紅蓮教一日不除,說不定還會有下一個門派遭此劫難。」
他所在的教派沒有乾元觀這樣深厚的家底,更沒有玄教那樣同乾元觀複雜的關係,若是被紅蓮教利用了,恐怕等不到洗脫冤屈的那一天,就已經被義憤填膺的其他門派滅了門。
這樣的擔憂並不無道理,而一旦一個人有了這樣的擔憂,不少人的臉上頓時也露出了愁容。
眼看著這些江湖人士的表情變得不安起來,這皇家內侍似乎也有些不安。他似乎擔心這些愈發激動的江湖人士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而在場的眾人里卻只有他們寥寥幾人不會武功。若真的控制不住局面打起來,他們這幾個內侍,定然是最先受傷的。
這種惶恐讓內侍不斷往南宮玉的方向看去,然而南宮玉卻並沒有什麼反應,似乎只是平靜看著大家的竊竊私語,神態平和,完全沒有要出來主持場面的意思。
內侍頓時急出了一身汗,他有些埋怨地看了南宮玉一眼,這才有些侷促地開口道:「關,關於紅蓮教的事情,咱家會同陛下稟明。當然,這次的事件咱家也會同陛下說明的。南宮觀主,如果諸位江湖俠士對紅蓮教的態度都很堅決,您看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