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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觀是國教,弟子們也是國教弟子,理應擔起這個責任!」
他這話說得有些冠冕堂皇,聽得沈毓真心中難免有些氣惱,一時間不免難以置信道:「國教是國教,弟子們也是人,若是師兄弟們因為這樣的事情折損喪命,又如何能同他們的家裡人交代?觀主和長老們就是這樣辦事的嗎!」
「沈師弟——」
未曾想沈毓真會這樣激動,周君之一時間居不知該如何勸慰他,壓住他心中不滿的怒火。情急之下不免拉住他的衣袖,極力解釋道:「我明白沈師弟的意思,可大局為重,剷除紅蓮教是乾元觀的職責,弟子們若有所犧牲,便也是為大義而做出的選擇——」
「大師兄!」
沈毓真似是惱怒地想要將周君之甩來,動作做到一半卻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以至於他整個人都猛地冷靜了下來,身體動作也僵硬在了半空,只是一雙眼還看著周君之,看著周君之焦急又無可奈何的臉。半晌,沈毓真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深吸了幾口氣,整個人也冷靜鬆弛了下來。
似乎是知道自己剛剛失禮,沈毓真的臉上帶著幾分歉意,說話的聲音也弱了幾分,道:「……我明白大師兄的意思,可是觀主和長老們就沒有別的辦法嗎?萬一,我是說萬一秘境被人打開了,那個魔頭被放出來了怎麼辦。」
這話說得頗有些杞人憂天的不吉利,周君之倒是也聽出了他心中的關切,知道沈毓真心急也是有原因的。他輕柔地撫平沈毓真衣袖上的褶皺,像是在安撫小動物的毛髮一般道:「所以,這才是我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師父命我前來,就是要我時刻關注紅蓮教相關事變。若有情況,當立即向師父和長老們匯報。」
周君之是觀主親傳大弟子,即便在這裡被人發現,也能說是照拂師弟、解決突發情況,同其他長老們的親傳弟子一樣,是合情合理的。
可他畢竟不只是來解決武試突發情況的。沈毓真看著周君之不免有些心酸,一時間居然又激動起來,忍不住扣著周君之的手臂,道:「師兄,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同那個紅蓮教教主產生衝突和交際好嗎?」
他這話裡帶著一點又可憐又急迫的祈求,像是再說什麼嚴肅的事情一樣,周君之聽著雖然也有幾分暖意,但更多的卻是迷茫。他不解地看著沈毓真,半晌問了一句「為什麼?」
「因為……」,沈毓真抿了抿唇角,像是在尋找理由一樣,道:「那個魔頭很厲害,我雖然並不懷疑大師兄的實力,但是我不想大師兄因為這件事而受傷。既然可以通知觀主和長老們,當年這個魔頭也是他們收服關在秘境中的,師兄便不必以身犯險。若是,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
沈毓真說著說著,便像是預見了什麼可怖的事情似的,露出擔憂又惶恐不安的神色。
這樣的多想和關心,讓周君之心中更是柔軟。他安撫地抬手順了順沈毓真的發,目光也溫柔了幾分,道:「沈師弟的心意我明白了,你放心,我自然會照顧好自己,不會莽撞行事的。」
他這樣承諾,倒是讓沈毓真顯得安心了一些。他的態度軟了不少,卻並沒有完全放棄,思量了半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好方法,道:「我跟著大師兄吧!如果出了什麼事情,我也好幫大師兄的忙!」
沈毓真雖然武學不錯,可相比周君之便是差了一大截。知道這是沈毓真的心意,周君之心中溫暖,卻也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應允。他開口想要勸沈毓真幾句,無非是要沈毓真照顧好自己才是。可話還沒出口,遠處卻倏然傳來一聲慘叫。
這慘叫聲悽厲的很,又在林間穿透性極強,如針一般刺進耳朵里,頓時讓兩個人都一驚。
此刻,那些紅蓮教的人已經離去很遠,兩人又在這裡說了不少時候的話,這一聲慘叫顯然不祥,兩人對視一眼,當即明白不能再待下去。頓時不做他想,簡單收拾了一番,便衝著慘叫發出的方向追了過去。
後山密林重重,只是如今還是武試的階段,沿路上應該也能遇見幾個弟子。可兩人一路追趕,這林中卻都是靜悄悄的一片,除了偶爾能尋到一些打鬥的痕跡和落下的血跡,居是半個人影也沒有看到的。
過分的安靜讓人心中不安和焦躁,可當兩人真的尋到一處破廟中時,卻也只能暫時將那份心情放下,小心翼翼潛入其中尋找。
這破廟看起來便非同尋常,不僅門口痕跡眾多,而且妖邪之氣更勝,顯然那些紅蓮教的人便潛藏在這裡。
穿過破爛的門牆,在荒草亂石間儘量不發出聲響,兩人悄悄而行,某個破屋中,卻倏然又傳來一聲慘叫。
周君之心思一動,差點就要奔到前面去。好在沈毓真一把拉著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周君之被這麼一拉,心中倒是冷靜了幾分。他深吸了幾口氣,做了個陣法隱秘兩人的蹤跡,這才又悄悄潛行到那破屋的窗邊靜聽著。
破屋裡,還能聽見明顯的呻吟聲。一個女孩似乎很是憤怒不滿,她懷抱著受傷的夥伴咬牙切齒道了一聲「欺人太甚!」
對方顯然並不好惹,面對女孩的憤怒,他的鞭子便落了下去。女孩發出一聲吃痛的悶哼,也不知道傷到了哪裡,當即痛的說不出話來了。而對方也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而是厲聲道:「你們最好清楚你們自己的身份,少做點無謂的掙扎,說不定還能留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