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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喬放和宇文納在同周君之打哈哈,岳以觀小心蹭到沈毓真的面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毓真身上的袍子,斜眼小聲道:「你帶師兄去買的衣服?」
沈毓真一挑眉,神情頗為高傲地回了一聲「那當然」。岳以觀頓時撇了撇嘴,道:「就是說,師兄這身袍子還有別的顏色的嗎?比如顏色鮮亮一點的,藍色、綠色之類的。」
這麼一問,倒是給沈毓真問懵了。他自然想不起來周君之身上的袍子還有沒有不同色系的其他款式,可岳以觀這麼問他又實在有些詭異。因此他並沒有回答,而是狐疑地看著岳以觀,問道:「你要做什麼?」
「哎」,岳以觀露出為難的表情來,道:「不是前些日子比武的時候被人暗算中了毒嘛,符炎他知道了以後火急火燎地跑過來給我扎針,差點沒給我扎死在床上……」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岳以觀傻笑了一陣,卻還是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又道:「後來我不是便去玄教了嘛,這一陣子也沒空去看他,想著他約莫應該是挺生氣的,正好這兩天得閒,我打算去一趟碧海谷哄哄他。」
哦,原來是要哄人。
沈毓真一想到符炎那張得不得理都不饒人的嘴巴就覺得頭疼。可人家岳以觀卻根本不覺得,甚至可能還覺得被罵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這讓沈毓真一時間無言以對,有些複雜地看了看岳以觀,終究還是不忍心道:「那家店生意不錯,裡面有不少新款的成衣,你回來自己去挑挑吧。」說著,又把那家店的地址同岳以觀說了。
岳以觀聽著眼前一亮,頓時對沈毓真道謝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周君之回過頭有些疑惑地看了他們兩眼,道:「你們還在那裡站著做什麼?大家也不用拘束,都坐下來吧。」
落了座,沈毓真便叫了小二來上菜。這小二也是激靈的很,知道這是乾元觀的道長請客,點的菜便早早做好都溫著呢。如今道長們喊人來上菜,不過半刻的功夫,這菜便魚貫而入,接二連三地便上齊了。
玄教弟子似乎從沒見過這麼多好菜,聽著小二接連不斷地報菜名,這些弟子一時只能沉默不語地傻眼瞧著,像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一樣。等著這小二終於上了最後一盤菜,功成身退後,喬放才終於發出一聲吃驚地感慨來。
「這,這……這得要多少錢啊?」他吃驚地甚至不敢動筷子。
周君之和岳以觀有些摸不著頭腦,對於乾元觀來說,這恐怕只是尋常的請人吃飯罷了,雖然確實有些花銷,可也不過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的事情。倒是沈毓真像是知道什麼一樣,他敲了敲喬放的飯碗,像是警告一樣,道:「還看著,再不吃,回去玄教就吃不到了。」
這麼一說,喬放和宇文納頓時反應過來。他們臉上露出惶恐的如臨大敵一般的表情,哪裡還管得了什麼禮儀,什麼臉面,頓時如同餓了三天的狼一樣,一個個風捲殘雲,恨不能把盤子都吃了。
當然這種瘋狂可不僅限於喬放和宇文納,再看玄教其他弟子,亦是同樣的架勢。
周君之和岳以觀沒見過這種架勢,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麼下筷子。倒是沈毓真含笑著給兩位師兄都倒了酒,又問了一聲喬放和宇文納要不要。話音剛落,只見兩個杯子已經伸到了他的面前。
埋頭乾飯的人,甚至連眼睛都不肯抬一下。
直到這兩人塞了桌子上五分之三的飯菜,他們才像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減緩了自己瘋狂的速度,滿足地嘆謂起來,道:「太好吃了,真的太好吃了。師兄,就是我跟你講,就是乾元觀地牢裡面的飯菜,都比咱們那裡的飯菜好吃啊。」
喬放哭喪這一張臉,也不知是喜悅還是悲哀。
周君之倒很是驚訝,道:「柳教主……玄教的伙食不好嗎?」
一說到這個,宇文納臉上也是一副沉痛的表情,道:「周道長有所不知,我們柳教主,一生痴迷武藝,對其他的事情是一概不理。所以什麼衣服啊,什麼飯菜啊,有穿的就行,能填飽肚子就行。就是放了三天的饅頭扔給柳教主,他都能烤烤吃了。」
這實在是沒有什麼口腹之慾。
周君之也聽說過玄教生活不易,可到底也沒想到會到了這樣的地步。他有些心痛地瞧著喬放和宇文納,道:「既然如此,你們自己要怎麼辦呢?」
宇文納道:「所以有時候,上山打野兔和鹿,也成了弟子們日常修行的項目。」說著,又有些感慨地嘆息了一聲,道:「而且最可恨的是,因為沒錢,我們已經欠了山下鎮子裡不少銀兩了。」說著,很是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玄教的現狀當真是聞者見淚,聽者傷心。周君之甚至頗為動容,就差開口說要資助他們一些了。可一邊的沈毓真卻擒著一抹高深莫測地笑意,道:「而且還會被人騙錢。」
他這麼一說,宇文納一個激靈,而喬放卻驟然渾身僵硬。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而宇文納也從沈毓真的目光中明白了什麼,緩緩將視線挪到了喬放的身上。
喬放低著頭,拼命往自己嘴裡塞飯。
宇文納頓時崩潰起來,他甚至毫不留情拽起喬放的耳朵,耳提面命道:「什麼騙錢!你被誰騙錢了!你被騙了什麼啊!教主給你的錢不會都被人騙走了吧!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夠多少弟子吃飯的嗎!」
喬放頓時哀嚎連連,連手裡的碗筷都拿不住了,頓時連連告饒,道:「不是騙錢,就是,就是……我看那個小姑娘可憐啊!她死了爹要賣身葬父啊!世上哪有這麼可憐的人!我少吃一點飯沒什麼!小姑娘不能沒有大好的未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