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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周君之應著他。
「師兄不要去修無情道。」
「好,我不會,我已經這樣決定過了。」
「我會抽空給師兄寫信的。」
「好,我等你。」
「師兄……」
沈毓真緊緊抱著周君之,像是不捨得撒手一樣,可最終,他還是戀戀不捨地分開了。他看著眼前的周君之,多希望時間再過得慢一點,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只能留戀道:「師兄,那我下山了……」
周君之淡淡笑著,應了聲好,復又想到了什麼,拾起地上的劍,道:「把劍帶上。」
這是周君之的劍。
沈毓真喉頭有些發緊,但他還是乖巧地接過了周君之的劍,有些侷促地抱在懷中,又重複道:「師兄,我下山去了。」
「好」,周君之雖然應聲,可沈毓真的手卻還拉著他的衣袖,像是個戀家的小孩子似的捨不得。周君之知道他心中的依戀,並沒有拋棄他,而是道:「去吧,我等你回來。」
沈毓真撇了撇嘴,他垂下眸子,知道自己不得不走了,才道:「那我走了。」
「好。」周君之又應聲,等著沈毓真終於鬆開了他的衣角,等著沈毓真抱著劍轉了身。
可他還沒有走兩步,卻又忽然停了下來,似乎想要回頭一般喊了一聲「師兄……」
「別回頭。」周君之道,「別回頭。」
沈毓真這才停下了動作,他像是忽而如夢初醒一般,意識到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半晌,他身上的留戀一掃而空了。他再沒有回頭,也沒有戀戀不捨,而是堅定地重新邁開步伐,拉開眼前的大門,邁向了更廣闊的世界。
第六十四章
上清宮後有一處雲霞洞,是南宮玉閉關的地方。自沈毓真下山四載後,南宮玉決定再次閉關。
如今的周君之,已經是公認的下一屆乾元觀觀主,身份尊貴的同時,身上的擔子也逐漸重了起來。南宮玉雖對這個一手帶大的徒弟有些心痛,可到底自己的身體已大不如前,周君之即便年輕,也要挑起這個擔子。
送別了進入雲霞洞的南宮玉,周君之看著雲霞洞的大門再次關閉,心中也不知幾分感慨,更不知與這位亦師亦父的師父,什麼時候還能再相見。
到底悲秋傷懷對今天的周君之來說也沒有太大作用,安排好上清宮中的事務,南宮玉便起身回自己的住處了。
「大師兄,您的信。」
剛出了上清宮,一個小道童便將舉著一封信,有模有樣、規規矩矩地將信件交給他。周君之答謝一聲,看了看信封上熟悉的印記,又看了看這個滿臉稚嫩的孩子,不免道:「你今年多大了。」
小道童沒想到這位尊敬的大師兄會詢問自己事情,稚嫩的小臉上頓時笑開了花,挺直了小腰板自豪道:「回大師兄的話,我今年七歲了!」他一臉的天真爛漫,惹得周君之也驅散了心中的積分陰霾,將信收好後又道謝,還不忘了叮囑一句「好好修煉」。
小道童眼睛裡面都開了花,點頭如拌蒜,渾身都充滿了活力。他又同周君之應了一聲,恭敬地行禮道謝,邁著活力四射的步伐去給別的師兄送信去了。
乾元觀去年又進行了一次山下大招,這約莫就是當時收進來的外門弟子。
當年內門弟子的選拔比試,因為紅蓮教的事情出了差錯,後來又遇上崔知明叛逃一時,因此耽誤了許久。直到第二年,皇家才重新允許乾元觀進行一次內門弟子的選拔。而在此之前,乾元觀也做了一件大事。
——請辭了大部分不合資質的內門弟子,這其中包括了不少皇親國戚的子弟。
這件事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皇帝甚至急得連夜招南宮玉進宮問話。可南宮玉別看平日裡病懨懨的,被皇帝問話的時候據說態度強硬,甚至還有不少人看到南宮玉身上的神跡,就連皇帝都為之震懾。一時間,皇帝問責不成反被南宮玉壓了一頭,國教的名聲沒有絲毫動搖,反而更加興盛了。
那之後,朝堂中即便再有人反對,皇帝對乾元觀的態度也變得模稜兩可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不合資質的內門弟子回了家,皇親國戚們無可奈何,皇帝等著風波一過,這才又准許了乾元觀再舉行一次內門弟子的選拔。
沒有了紅蓮教,沒有了崔知明,這次選拔很是成功,甚至有長老看中了弟子而收至麾下。一時間,江湖中對乾元觀的質疑和不滿的聲音也沒有了。
可也不是全然沒有,比如,玄教。
當年柳江清執意脫離乾元觀並創造新的武學,如今這門武學已經大乘,並吸引了數量眾多的弟子。柳江清本人似乎也有意同乾元觀叫板,這些年來甚至叫囂著要取代乾元觀成為國教,態度很是囂張。
周君之自然也知道這件事,只是事情暫時還在可控範圍之內。乾元觀與玄教的恩怨,暫時還屬於江湖恩怨,平日裡弟子們雖然多有矛盾,卻也不至於大動干戈,周君之對此的態度便也是友好防範、友好交流,兩派目前倒也算是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不過這種平和,似乎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周君之回到住所的時候,岳以觀已經在等他。這位乾元觀二師兄臉上有些疲憊,似乎剛剛處理完一件大事似的,瞧見周君之回來,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道:「觀主閉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