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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真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切,他還沒反應過來,僅僅是幾個眨眼之間,剛剛已經被逼到絕境中的自己,此刻危險似乎已經排除了……大概?
不——還有一個崔知明。
眼看著那些內門弟子丟盔卸甲地跑了,崔知明卻毫髮無傷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沈毓真心中不免警鐘大作,他當然明白,以現在自己的狀況,想要跑是跑不掉的,打也是打不過的。更何況崔知明的身份擺在那,沈毓真便是刀俎魚肉,此時此刻只能靠著樹站著,警惕地看著他。
可崔知明卻似乎並不想刁難沈毓真,眼看著眼前的危機解除,他似乎也鬆了一口氣,反而轉過頭來關切地看著沈毓真,道:「沈師弟受傷了?還好嗎?要不要去那邊休息一下?」
他目光關切又清澈真誠,這讓緊繃又緊張的沈毓真一時間說不出話,便只能等著崔知明。
他這麼瞪著,崔知明倒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馬上抱歉道:「抱歉忽然出現嚇到你了。不過我沒有敵意的,我看到你有危險,是特意來救你的。對不起之前誤會了你,還有,我母妃那件事——」
他神色有些悲傷和無奈,但也還是強撐著道:「我母妃那件事,我是真心想謝謝你。」
第二十八章
後山面積遼闊,雖然散進來幾百弟子,但想要躲起來,也並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這裡還有不少遺留下來的破屋舊廟,自然也可尋一處隱秘地點遮風擋雨。
因為武試的關係,後山中還散布著不少寶箱。這些箱子裡面有一些藥品、武器和乾糧,可以供弟子們補給之用。
崔知明很幸運的就找到了一個寶箱,利用寶箱中藥品,他得以幫助沈毓真處理一下傷口。
看著崔知明在給自己包紮繃帶,沈毓真心中不免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說些什麼,臉上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因此只能沉默地看著,等崔知明處理完畢,才終於扭捏地說了一聲「謝謝……」
「不必言謝,這也是我一個師兄應該做的。」崔知明面上柔和,聽著沈毓真的感謝也是謙虛,又笑了笑,道:「也當是,為了母妃的事情,還你一個人情吧。」
一聽到淑妃的事情,沈毓真的臉色又古怪地沉默了起來,半晌,才像是泄氣似的嘆了口氣,有些心虛似的說了一聲「抱歉」。
「我跟大師兄走的時候,她宮裡的人說,她還在睡覺。」沈毓真的眉頭不免皺了皺,似是因為想起那天的事情而心有不甘,「我跟大師兄只是想著,娘娘身體不好,難得安睡便不便打擾。若是當時能強硬一點去看看她,或許能更早發現問題。」
淑妃的薨逝是遺憾,更是心頭的一根刺。
看著沈毓真如此難受的模樣,崔知明先是愣了愣,隨即卻反而寬慰起來,道:「沈師弟,這不是你的錯。母妃她向來身體不好,這些年在宮中也沒少被人排擠。如今母妃薨逝,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他說著,又伸手揉了揉裡衣,那是淑妃托他們帶回來的衣服。
看著崔知明的一舉一動,沈毓真臉上的表情靜了靜,他眸中光芒閃動,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免問道:「崔師兄沒有想過為淑妃娘娘報仇嗎?」
他忽然這麼一說,崔知明卻是一怔,像是聽到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似的,他的臉上不可置信起來,重複問道:「報仇?報什麼仇?」那一瞬間,一絲不能輕易察覺的恐慌蔓延上他的眼底,但是很快便消失了。
沈毓真卻並不驚慌,只是平靜地看著他臉上表情的變化,又故作認真道:「娘娘在宮中受盡屈辱,我聽說當年崔師兄出生後,娘娘便被貴妃所排擠,各方刺激之下最終生了瘋症,這些年都沒有好轉。如今娘娘薨逝的不明不白,難說是宮中的人針對娘娘做了什麼不乾淨的手腳。」
沈毓真這話說得認真,可仔細聽來,卻又都是他身為謳歌尋常人所有的無根的推測,落到崔知明的耳朵里,便變成了笑話,引得崔知明先是一愣,隨即無奈地笑了起來。
「沈師弟的意思我明白。」崔知明無奈搖了搖頭,道:「可是師弟不知,這皇宮中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牢籠。母妃在宮中受苦,我又被拋棄在這乾元觀,朝中更是無人支持我們母子。我們勢單力薄,又如何能同貴妃抗衡?」
他說得心痛,又搖了搖頭,顯然有些力不從心的模樣。
「皇宮中的爾虞我詐,各種算計,我如今也已經應付不來。更何況,我被拋棄在這裡,母妃還在的時候,我都鮮少能回宮。如今母妃薨逝,父皇恐怕更不想見到我,想要回宮的日子,更是難上加難。」
「既然如法回宮,又沒有勢力在身,想要為母妃報仇……」
他不再說什麼,只是搖著頭嘆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眸中不免有些惆悵。
沈毓真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看著有些自怨自艾的崔知明,他卻並沒有想要安慰對方的意思,反而道:「崔師兄何不就利用乾元觀做跳板呢?乾元觀是國教,崔師兄若此次能成為親傳弟子,又多少是皇子的身份,朝廷便不得不重視崔師兄。況且大師兄對崔師兄多有照顧,若是日後大師兄接手乾元觀成了觀主,以崔師兄同大師兄的關係,恐怕也能成為一名長老或是門主師父。到那時候,皇帝即便再不重視崔師兄,也不可能瞧不起崔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