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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讓周君之有些好奇了,如今兩人已行遠,周君之便也忍不住問了出來。
聽著周君之這麼一問,沈毓真臉上的表情倒像是繃不住了似的。他頓時蹙起眉頭來,似乎更是生氣,想要苛責什麼,話還沒出口,瞧著周君之那張無辜的臉,又說不出話來了。因此,他一時間便只能瞧著周君之,像是在打量對方一樣,眼神仿佛要穿透周君之的靈魂。
周君之沒來由瑟縮了一下,一瞬間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好像自己做錯了事一般的錯覺。但轉而,反倒是沈毓真開口了,問道:「他就這麼可憐兮兮的,如果他有一天做了天大的錯事,大師兄也會原諒他嗎?」
第十章
「天大的……錯事?」
沈毓真這麼一說,倒是讓周君之迷糊起來。他一時間不明白沈毓真為什麼會這麼說,迷茫又無辜地看著沈毓真。
沈毓真臉上有氣,瞧著周君之不解的表情,這氣卻又發不出來,半晌只能自己壓下,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又開口道:「我之前拜託大師兄不要將我在陳家莊的事情說出去。我養傷半個月來,從未有人提起過此事。我知道大師兄與崔師兄的關係好,可我也相信大師兄答應我的事情不會變卦。」
「皇家是如何知道的暫且不談。那麼崔師兄,是如何知道我在陳家莊的事情的?」
陳家莊的事情,周君之沒有說出過真相,因此乾元觀上下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周君之的「功勞」。崔知明在陳家莊負傷,回到觀內後只做了簡單處理便被罰去了思過崖。這思過崖偏僻又艱苦,崔知明在觀中的人緣又不好,除了周君之來探望過幾次,誰會同崔知明講陳家莊的事情?
沈毓真已經敏銳感知到了這一點,但周君之卻似乎才想到這一點般。他露出一種沉思的表情,似乎在想某種可能性,可沈毓真的聲音將他的思維又打斷了。
沈毓真道:「況且大師兄並不知道,我能跟在幾位內門師兄後面,是因為我曾偷偷看過他們的陣法。」
「他們的陣法有些問題。」
沈毓真這麼一說,周君之的眉頭也不免蹙了起來。他不禁抬頭看向沈毓真,等著他繼續開口。沈毓真也沒有藏著掖著,而是繼續道:「那個陣法應該是崔師兄設的吧,但或許也有可能是我學藝不精。可是那個陣法最少有兩處的基本布設都存在問題。我不覺得一個內門弟子,會連這樣的基礎布設都會出錯。」
沈毓真強就強在基礎功格外紮實,因此他說可能有錯,或許並非是學藝不精。
周君之聽著沈毓真的話,也慢慢冷靜了下來。顯然,如果按照沈毓真的說法,那麼崔知明很可能是故意放走紅蓮教教徒,甚至是故意受傷,那麼被罰思過崖,便也成為了崔知明「計劃」中的一部分——畢竟除了周君之的偶爾探望,這一個月中九成的時間,思過崖只有他一個人。
那麼這又是否可以說,這是崔知明與紅蓮教的勾結?可他一個堂堂皇子,怎麼會不知道紅蓮教是邪教?又怎麼可能不顧國家安危,同這樣的邪教產生聯繫?
單憑沈毓真的兩個懷疑就妄下定論,實在輕薄了。
雖然知道沈毓真心中不滿,也知道沈毓真所說的事情確實需要查一查,可眼下的情況也不容周君之多想。他嘆了口氣,將這些疑惑和猜忌都放下不表,道:「沈師弟,不可胡亂猜忌師兄弟。」
可他這麼一說,沈毓真臉上的表情反而更氣了。像是以為周君之袒護崔知明一般,沈毓真挑了挑眉,道:「大師兄還是這麼相信他,若是他有朝一日說自己是被冤枉的,自己是被逼無奈,大師兄是不是還要救他於水火之間?」
沈毓真這麼說,讓周君之頗有些吃驚。他一時間不知道沈毓真為什麼說出這種話,也不明白沈毓真為什麼會這麼想。他不免也有些氣惱,道:「世間公正黑白自在人心,若當真是做了錯事,便理應受罰。若當真是冤枉好人,也不能讓好人受了委屈。」
「沈師弟,修行習武之人不應有這樣的心思。沈師弟日後要多加修行才是。」
這話落在沈毓真耳朵里,便是周君之不分青紅皂白要袒護崔知明了。這宛如當頭一棒,敲得沈毓真臉色都不好了。可他氣惱歸氣惱,即便是怒瞪著周君之,卻也頂多是握緊了雙手瞪著,沒有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半晌,他才像是壓住了心中的火氣似的,反而恭恭敬敬向周君之一行禮,聲音也是一字一頓的,像是落地就能砸出個坑似的,道:「謹遵大師兄教誨,弟子知道了。」
聽著沈毓真這口氣,周君之便知道他並非心服口服。可看著眼下的時間和將要去辦的事情,周君之也知道他們再耽誤不起了。
「好了,這件事有疑點,回來後某也會同觀主師父表明。」這件事或許無關對錯,但周君之又覺得有些心疼起來,似乎自己辜負了沈毓真一般,便只能儘量將自己的聲音放軟一些,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不能再耽誤了。」
內給事雖然說是讓他們晚上入宮,也沒有給出具體時間,但終歸是要為皇家辦事,去晚了也並不好。
沈毓真雖然心中有氣,聽著周君之軟下來的聲音,便也奈何不了。時候不早,他們也沒有多做休息,簡單收拾了一番,便馬上往皇宮的方向敢去。
只是這一路上,周君之瞧著沈毓真雖然神色如常,但開口說話極少,顯然心中還是怒氣未消。瞧著沈毓真這般模樣,周君之心中莫名有些愧疚,只是形勢所迫,自己乾元觀大師兄的地位、面子又在這,他終究還是不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