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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君之點了點頭,道:「那件事你查完了?有什麼線索?」
周君之所說的事情,是前些日子乾元觀出現了不明人士的事情。這些不明人士趁著夜色潛入乾元觀,目標似乎有意上清宮,卻並未真的前往。他們在徘徊的時候被巡夜弟子發現,巡夜弟子追趕不急,被他們逃跑了。
因是針對上清宮,周君之也不敢怠慢,岳以觀更是主動請纓前往調查這件事,更因如此,如今上清宮和雲霞洞的守備可謂森嚴。
聽見周君之的詢問,岳以觀臉色有些不好的從懷中拿出一枚東西來。這東西像是金屬做成的耳環或是掛飾,只是上面地掛扣遺失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落下來的。可雖然不知出處,這掛飾上明顯的不屬於乾元觀的花紋和圖式,都顯示著它的出身——
玄教。
一看到這個掛飾,周君之的臉色也不好了起來。他沒說話,倒是岳以觀有些憤懣道:「最近山下的鋪子裡,也經常出現玄教的人在傳教。他們不僅傳教,還總是會說一些乾元觀的壞話。咱們的弟子也阻止過他們幾次,動手動嘴都不少,這些人就跟蒼蠅一樣趕不走。」
周君之冷冷地看著這個掛飾,直到玄教與乾元觀的那點表面的平和恐怕持續不了多久了,道:「如今觀主師父已經閉關,他們若是想趁人之危也並不是沒有可能。我們若是做足了完全的準備,恐怕也會百密一疏。不如主動出擊,讓他們見識一下乾元觀的實力。」
周君之這麼一說,岳以觀頓時明了,道:「師兄是要——」
周君之道:「你且去派幾個人到山下,找到他們玄教的領頭人同他們交涉。若是他們玄教有心,乾元觀可以請他們玄教的人上山比武。」
這可是一件大事,皇家雖然不管,但或許會吸引來不少江湖中人。
岳以觀點頭明白了周君之的意思,他應了一聲「我這就去安排」,言罷便辭別了周君子,離開了周君之的住處。
岳以觀一走,周君之的房間裡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忙活了這麼久,他才終於有空坐下來喘一口氣。
桌子上擺著不少還要處理的事務,各種書簡信件顯得有些雜亂,可唯獨一頂發冠整整齊齊擺放在他桌子的一角,看來那塊地方是獨屬於它的。它的形制雖然並不流行,看起來也並不精緻,可上面並沒有落灰,顯然是主人極為喜愛之物。
看見了這發冠,周君之的表情也輕鬆了不少。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從懷中將小道童送來的信摸了出來,看著上面熟悉的花紋,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暖意。
這是沈毓真寄來的信。
一別四載,沈毓真都沒有回來。不過他的信倒是經常寄來,正如同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並沒有忘記給周君之寄信。
沈毓真似乎有意隱瞞,信上除了收信人寫上周君之的名字,通常不會寫寄信人的名字,即便是有寄信人的名字,也經常是周君之不認識的陌生名字。可無名也沒有關係,沈毓真會留下一個極有辨識度的花紋說明一切。
當然有時候,沈毓真也不會只是寄信。隨信而來的,還有桃枝、楓葉、草編成的花環,或者一隻小巧的匕首,一段精緻的骨笛。這讓沈毓真下山遊歷的生活,似乎變得更加多姿多彩來。
他會在春天折一支桃花,他會在夏天編一個花環,他也會秋天摘下一片楓葉,或許在哪個2深山老林中打一隻野雞,用他的翅膀琢磨出一根小巧的骨笛——他是不是會試驗很多次,才能做出他所認為最完好的骨笛?
周君之不知道,可即便是這麼想著,他都覺得一切是美好的。
所以沈毓真的信,便是最美好的。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可以放下糟心和繁重的觀中事務,陷入一段甜美的文字里,透過單薄的紙筆,觸摸沈毓真的靈魂。這是他最快樂的時候。
所以今天也一樣,他不自覺的溫柔了目光,輕輕拆開了那封信。
信上依舊是熟悉的筆記,講述著沈毓真最近的近況。
他說他最近遇見了一個玄教的人,這個人說了很多乾元觀的妄言,他聽不下去跟這人打了一架。他覺得這人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有點人傻錢多,地主家的傻兒子的感覺。
並不同於只講述自己的江湖趣事,這一次沈毓真在信的最後,提醒周君之要小心紅蓮教捲土重來。
當年紅蓮教教主韓部從乾元觀秘境中逃走後,下落便一直不明,就連被紅蓮教救走的崔知明,這些年來也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不知所蹤。當然他中了那麼深的毒,有人說他或許死了,也有人說他或許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無法出來見人了。
乾元觀對紅蓮教的追討這些年一直沒有停下來過,可這紅蓮教就像是會隱秘的老鼠,就算乾元觀掌握了一點線索,追過去的時候也通常是人去樓空。
再加上玄教近年來的騷擾不斷,乾元觀對紅蓮教的力度便也沒有前些年那麼大了。
可如今,沈毓真卻在信中提到了這件事,這讓周君之不免有些揪心起來。
他知道沈毓真向來不會說沒用的提醒,就好像當年他一而再再而三提醒自己不要去做傻事。沒有完全的把握,沈毓真不可能說出這種話。能讓沈毓真說出這種話,定然是他已經發現了什麼。
這線索或許並不明朗,沈毓真也不想打草驚蛇,因此才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