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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白長老也沒有收沈毓真的打算,反而是大笑著離開了。其他幾位長老很是無奈,好像白長老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他們甚至讓沈毓真不要放在心上,又說他已經很久沒收徒了,又說他最後一個徒弟是個逆子,若是再見面一定會打斷他的腿……
沈毓真聽得一頭霧水,好像這些事情同他都沒有什麼關係。倒是最後幾位長老又說了實在話,讓沈毓真好好看顧一下崔知明。
這當然是自然的。沈毓真應下,又送幾位長老離開,這小木屋中才算徹底安靜了下來。
崔知明倒在床上,哭得沒了聲音。若是不會他時不時抽泣幾聲,沈毓真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要悶死在床上了。知道他心中悲痛,但沈毓真還是走了過去,坐在他的身邊,一邊拆開懷中的布包一邊道:「我們走的時候,雖然沒有見到淑妃娘娘本人,但是她做了兩件衣裳,讓我們給你帶過來。」
他這麼一說,崔知明頓時倒吸了一口氣,像是聽見了什麼晴天霹靂一般的事情,他頓時從床上爬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毓真,又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毓真懷中的兩件衣裳。
沈毓真表情平平,似乎並不想同他多說話,只是將兩件衣裳往崔知明的懷中遞了遞。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拿著吧,莫要辜負娘娘最後對你的心意。」
崔知明眼中的光破碎的動了動,他的嘴唇顫抖,並沒有再歇斯底里地哭泣,只是滾落了兩行熾熱的眼淚。他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半晌,也只能顫顫巍巍將兩件衣裳接了過來,緊緊擁抱在懷裡。
「謝謝……」他抽泣而沙啞地感謝道。
第二十四章
乾元觀歷代觀主所住的上清宮,都是一片幽靜的地方。更何況南宮觀主的身體狀況不佳,因此如今上清宮內,除了必要的一些僕從、道童,便更顯得清淨了。就連周君之這個觀主大弟子,這些年也鮮少往這邊走動。
只是來的次數雖然少了,但這裡的一草一木卻都還是周君之熟悉的模樣。
兩人來到暖閣,南宮觀主屏退了那些下人,便獨留周君之在這裡說話。沒有人為南宮觀主端茶倒水,周君之便自覺做了這些事,直到扶著南宮觀主坐下,周君之也沒有坐下的意思,只是乖順地站在一邊,低眉順目。
南宮觀主素知自己這個大弟子的心性,瞧著他如今還是如此規矩,心中不免欣慰。只是瞧見他頭上的蓮花冠的時候,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眸子裡閃了閃,卻也並未明說,而只是道:「宮裡的事情都解決好了?」
周君之應聲,回了句「解決好了」,半晌,卻又還是忍不住心中疑問,道:「只是弟子覺得,宮中並非只有一名紅蓮教的信徒。弟子所遇之人,恐是被人推出來頂罪之用。」
南宮觀主聽他這麼說,便知道這後面有些隱情。他也並不驚訝,只是讓周君之將宮中的事情仔細講講。周君之自然是事無巨細,樁樁件件,任何細節都不放過地同南宮觀主講了。南宮觀主也聽得仔細,聽周君之這樣講了便明白周君之為何會有所疑惑了,道:「所以你認為,淑妃的死有蹊蹺。」
「是。」周君之應聲,又想到了什麼,道:「另外,此前陳家莊的事情,弟子也覺得有些可疑之處。」
陳家莊出事的時候,南宮觀主尚在閉關,出關後聽聞了一些陳家莊的事情,又覺得周君之處理妥當,便沒有仔細問。如今聽周君之說那件事也有些疑點,自然也打起了精神,問道:「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周君之便道:「稟師父,沈師弟曾同弟子說,他發現陳家莊的陣法有些問題,那些紅蓮教教徒,恐怕並非完全是因為武功高強而掙脫陣法逃走。沈師弟認為,這其中恐有乾元觀的內線接應,從根本上破壞陣法,放紅蓮教反賊逃跑。」
這沈毓真可是個外門弟子,南宮觀主之前也聽說了,陳家莊一事,對外說是周君之趕到及時,實際則是沈毓真起到了關鍵作用。只是這此前名不見經傳的外門弟子,卻頗得周君之這位觀主親傳大弟子的青睞,實在有些意外。
對於周君之的說法,南宮觀主並未馬上回應。他又瞧了瞧周君之頭上的發冠,又瞧了瞧周君之篤定的態度,卻不免笑出一聲,道:「君之,這個沈毓真,是什麼人?」
聽見南宮觀主詢問,周君之似乎才意識到南宮觀主對沈毓真並不熟悉,此前也都是仗著周君之對他的信任才能讓南宮觀主信任對方。可如今並不是一起處理事件這樣簡單,沈毓真到底還是個外門弟子,質疑內門弟子內有奸細,便算是出格的事情了。
周君之自然是相信沈毓真的,既然南宮觀主有疑,自然極力解釋道:「稟師父,沈師弟確實還只是外門弟子,但他處事冷靜心細,武功基礎更是紮實,對於陣法符籙的基本功都很是過硬。只是他出身並不好,為當年山下大招時入觀的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沒有背景卻有些資質,這樣的人若是埋沒在外門,確實有些可惜了。
南宮觀主似乎有些疲乏了,他靠在椅子上換個舒服點的姿勢,道:「既然如此,依君之的意思,在外門弟子中,又有多少如沈毓真這樣的弟子呢。」
這話卻給周君之問住了。他一時沒有想明白南宮觀主的意思,思索了半晌才道:「弟子愚鈍,除了沈師弟外,並未觀察到是否還有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