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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寧絆住腳摔倒後哇哇大哭,乳娘忙抱著哄她,竇玥讓乳娘抱過來自己親自一顰一笑地安慰,「好了好了,不哭,阿母在呢.....」母女兩個其樂融融。
小公主們也都被拉著進來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化冷,奴婢們又是遞巾帕又是打上捲簾,小公主們有的皺眉推拒,有的招手捉急,被抓來的祥瑞溜出某位公主的手,忙撲騰到長幸的膝蓋上去撓。
長幸知道它被玩兒委屈了,輕柔地給它按摩。
耳邊聽婢女和小公主們還有竇玥真寧一同製造出的嘈雜又煙火的笑音,其樂融融的家人,真像一個沒有勾心鬥角的大家庭。
「陛下在嶺南西濟大創匈奴。」
「啊,是。」
她揉著祥瑞,想著竇矜,不自覺一笑。
「那御尚還要不要離開這裡,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什麼。」她笑容凝滯,看向竇玥。
竇玥一直低著頭耳哄真寧,「哦這個嘛,不能吃,乖。」耐心抽走玉佩,未曾看她。
好似方才那一句,只是長幸的幻聽而已。
你要不要離開這裡?
你不屬於這裡,你終究會離開這裡,不是麼?
夜半,長幸忽然醒來。
她坐起榻,洛女閣中死寂,只剩她急促地呼吸。
這兩句話響徹她的夢境。
成了一種現實和初衷交叉的夢魘。
第1章 悲憫之明君
元宏五年,冬末初春將至。
嶺南隸屬南海郡,匈奴三單于已經逃跑出了郡回南海外的部落修整,餘留兩單于與張袁據山頑抗。
激烈的攻山已到尾聲。
隨鼓一擊,號角尖利地嚎叫,西濟山門緊閉守衛重重。
張和匈ᴊsɢ奴弓弩與箭下過來,天上億萬針眼成了一陣令人心驚膽顫、氣勢磅礴的凶雨,空氣擦出火星和熱流,以命取命朝進攻的漢軍射過來。
打在前軍的盾上,堪堪承住了第一波山中防守。
往遠了看,仍舊幾個方陣大軍蓄勢待發。
一聲令下,彈車底下拉著二十多個手腕樹粗的高狀獄人在士兵的抽打敦促下拼命地拉,千斤重的石頭自彈車上被槓桿揮起,以常人無解的功勢轟隆呼嘯而去。
越過孟常竇矜等人的頭頂,如天墜隕石,朝山門堡壘撞擊。
巨石撼動大地,砸上去後幾聲巨大的聲響。
沒所滾之處都是瞬間毀滅一切,人和所有一起被癱成肉餅,城防被撞飛,城面石牆的夯土一搖扇的功夫已經自無堅不摧到搖搖欲墜。
承受不住巨石,轟然塌陷化為齏粉。
山滾地碎,面目全非,飛天的灰塵將藍天遮擋的不見天日,如遭受地震雪崩之後的災難景象。
分離崩析後的灰鸞倒奔涌而來,撲到漢軍士兵身上,除了眼和唇在蠕動每個人被灰掩埋,似一具剛剛被挖出土的陶塑。
孟常殺紅了眼。
抬手揮劍,「殺——!」
萬馬踏啼,朝粉碎盡的關山而去,不料自遮天蔽日的塵土中忽然燃起了一把游火,參天高的火舌將幾百孟家軍烈火焚燒。
馬兒的撕裂聲和恐懼悲鳴在火中越燒越猛。
孟常被底下的座駕狠狠摔下了馬,帶動了腿上的舊傷,骨頭咯噔一聲,他趔蛆著撐地站起。
火燃過後山敵計謀用盡,開始與孟軍近距離的冷兵器肉搏。
他猛烈地擺擺首,兵肉入刃的聲響此起彼伏,撲鼻的血腥混著苦灰嗆進喉管,手捧頭疼欲裂的腦袋,四周人影晃動。
又有一匹赤兔馬自混亂中奔來,竇矜大喊他幾聲將他喊的清醒一些,將人拉上了馬,被其餘人護送一道遠離了火場。
孟常扶著穗豐的馬背撐起身體,使勁兒往後看那越來越遠模糊不清的烈焰血場,那可都是他的兄弟兵。
紅眼哽咽,想要奮不顧身地跳下馬回去。
「陛下,我不能退縮!!!」
竇矜冷言,「你先顧好自己吧。」
西濟作為嶺南最重要的物資存儲粱倉,又是前後疏通的關鍵,是匈奴和張賊死死也要守住的地方,當初他們出其不意拿下西濟,才能後面一路暢通無阻,就是得了先地處在優勢。
竇矜敢下狠勁,不計代價人數,必須打下西濟剿滅反賊,捉拿匈奴首領。
也因此,西濟是交戰最激烈兇殘的一戰。
孟家軍仍為主力,有孟古被分屍掛城牆的先驅在,無需他親自煽風點火利用仇恨高漲士氣,孟軍要復仇的意志已經非常龐大。
眼望去,那西濟境內的藍海灰山,桑田遍野的山巒大道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砍伐殆盡的樹木枯朽,三方的屍身遍野幾乎將土坑填平。
孟常被竇矜逮到後方之後,讓人去叫軍醫大夫。
「孟將軍,這腿要是再不好好修養,待日後落下病根,那走路就一高一低得坡了,將軍若是不想成個瘸子,萬萬不可輕視啊!」
邊說,軍醫將那摔錯位了的骨頭用布條和並兩塊木板將腿捆住了。
他茫茫睜著眼,瞪了會在一旁疲憊的竇矜,竇矜看似勝券在握,竟然冷眼讓他睡,隨後自己出了營回到山腳前方坐陣。
戰事未停,殺父之仇和奪土之恨未報,他死撐著一口氣不肯,直從烈午等到黃昏,頂替上去的下屬匆匆來報西濟已經拿下。
兩夜未睡加上傷,孟常眼皮一翻,再次昏了過去徹底沒掉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