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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幸對程藥焦急地大喊。
「扔到馬車對面,他們過來了!」
好在還有幾百筒硫磺,他們兩人和僅有的空餘人力,將那煙筒傾飛出去,「快快——」
馬上就要關上了。
離著十幾米,高鐸揚起手中長矛朝這邊劈來,將那豁口硬生生擋住,士兵推也不動,去拔還需要時間。
長幸眼看攔不住了,拉住袖口裡準備好的銅絲,「程藥!接著——」
她身形最嬌小,利用那縫隙滑了出來,高鐸沖她砍來,長幸也在那一瞬精準得滾倒。
帶著銅絲一起。
那銅絲極細,一端連著她,一端連著那邊的程藥。
頃刻間絆倒了高鐸和身後幾人的馬,馬腿受傷,再也站不起來。
在程藥的驚懼之下,士兵們拔下大矛,門在她身後合上了,「女君!」
高鐸沒了坐騎,提刀針對她而來,張嘴獠牙,「啊————!」
長幸不知道自己這幅已經不透明的軀體,還能不能承受再一次的刺穿,她不敢冒險送了人頭,爬起來便跑。
可哪裡是武夫的對手。
身後的兵沒了最後一絲退路,只有被宰的命,毒氣蔓延,高鐸恨意滅頂,一邊被嗆得淚眼模糊,一邊大叫著掐住長幸的咽喉。
她掙扎不得,漲紅了臉。
那手起刀落,馬上要將她劈成兩半。
一根長箭就在此時劃破空氣。
它逆向飛來,在刀落的前一秒,刺穿了高鐸的腦袋。
箭孔的血沿著他的臉,滴落在長幸的臉上,一滴,兩滴。
滴到她的眼裡,染紅了視線。
高鐸直直地倒了,她也一併癱倒在地,愣愣朝前望去。
幾米開外,竇矜手尚在弦上。
只趁那方才兩秒的煙霧吹散,他得以撇清了她的方位。
他救了她。
長幸變得什麼也聽不見,她被自己的劫後餘生嚇到了,不知時間如何流逝,也不知道四周都沒了聲。
竇矜身邊的孟常略見這驚險一幕,尚在驚懼,竇矜最先發現長幸有難,一直喊他救。
他卻錯了時機,害的長幸差點一命嗚呼,此時愧疚垂頭。
竇矜將弓扔給他,徑直朝長幸這邊走來,並伸出了一隻手。
「結束了。」
長幸看了看那隻手,沾滿血腥並不乾淨,她沒覺得嫌棄,下意識遞了過去,立刻被他握住,一把將人拎了起來。
竇矜的盔甲破了,胳膊也受了傷,臉上有灰。
反觀她,也是失魂落魄。
情緒萬種,化為輕笑,「女君子,多謝。」
這一笑,她喉嚨里滾了細細的聲音,激動得上前將他一把抱住,靠在他的身上。
竇矜愣住,孟常連忙退到一邊。
她將頭埋在他肩膀上,聲音哽咽,「竇咕咕,能,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也多謝你救了我......」
若不是此時。
若只有他。
她好想大哭一場。
第1章 她為他而哭
火光炯炯,照亮整個大殿廣場,她坐在崇德殿的最低石階上擦臉。
青資找了銅鏡,好讓她將臉上的灰汗與血拭去。
剛結束完一場鎮壓,眾人忙於各自善後,早先戒嚴躲起來的宮人們被放出來抬屍體,大殿充滿了各色人等,沒人去管角落裡是不是有個神女。
倒是辛姿,之前首當其衝與她一起扔彈,事後也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陪著。
方才直到有武將來報王相雀已被捉拿,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她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竇矜將她自身上一把拉下,便立刻隨部下大步而去,也不知那王相雀命運如何。
就在高鐸手裡時,爆棚的求生欲貫徹了每個細胞,再回看前世,明明才半年過去,她痛斥那個沉浸於青春傷痛文學的那個自己。
長大了,活下去。
以後,她要好好活下去。
沖鏡里的自己一笑,吞掉眼淚自我打氣道,「真是辛苦你了呢,長幸。」
一旁的辛姿聽了也彎唇低了頭,長幸瞧她風塵僕僕,忙關切她道,「今日你嚇到了吧?」
辛姿目光柔和,「女君子不知,我阿父從軍多年,我進宮ᴊsɢ前便跟在他身邊,婢日日瞧他與那些男子們練拳耍槍,早習慣了這場面——」
還未說完話,這辛姿忽然離遠了去。
竇矜找來了。
直叫她嚇了一跳,「你怎麼這幅樣子?!」
此時的竇矜盔甲已脫,露出扎袖的常服,那上面渾身浴血,已經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顏色是什麼。
他臉上還有噴射的道道血痕,整個人都像是血缸離撈出來的,面目猙獰。
也因照明有限時亮時暗,更將這種恐怖放大了。
連辛姿都被他嚇得輕輕發著抖,不敢抬頭。
她讓辛姿先退下。
而後竇矜一板坐在了她身邊,手邊放下劍,那十幾公斤的青銅登的一下,砸在她腳邊。
她看著,那劍上的血還是熱的,順著劍尖流到她腳下的那塊石磚縫裡,染紅了。
似被燙到,她連忙移開腳。
腦袋嗡嗡的,不知如何評判他的行為,只能幹澀得輕啟唇角。
問出一句,「你做什麼了,弄成這幅樣子。」
竇矜望向遠處。
「我殺了王相雀,將他肢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