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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砸在心頭,長幸的臉上略有錯愕。
待李涼消失,她回了房思忖。
按程藥的做法,李涼是絕對安全的人物,聽他話語模糊應該也是轉述給李涼,並未道明其中緣故。
可。
原來王美人母子之死不是竇矜所做的麼,那為什麼她質問他時,他什麼也沒解釋。
帶著滿腹疑問和一點點先入為主的內疚,等辛姿採買回來,她問,「城內有什麼異常嗎?」
辛姿左思右想。
「要說唯一的異常,是近日城內來了幾伙馬夫,看那馬不像是我們漢國的,倒像是西涼馬隊,適逢社日往年也都這樣,今年最多頻繁了些。女君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程軍使讓你我小心。你近日少出門,或者喊我一起。」
***
社日,是漢朝分別在二月和八月舉行的重大農業節日。
二月的那次,是在春耕前祭拜來祈求風調雨順,而八月這次 則是各處的商鋪都行用粟米、雞鴨祭拜穀神來祈願秋收豐碩。
社日之後秋收就正式開始了。
會有些城外的米商和其他各路人員進城收購糧食,路上能見其他國家服裝的男子穿梭其中。
像曹陽這樣的大城市,每天的城關進出數以萬計。
夜裡,有幾個黑藍衣裳的異國男子身手敏捷地翻過了鶴樓的牆垣,可還未爬上二樓便被盡滅,屍體亦然拖走,被處理得毫無痕跡。
這已經是第三第四波找來的人了,都被宮中死士所滅。
等到程藥輪值結束,孟常和程藥二人換了便服,出宮就直奔鶴樓而去,卻發現長幸的那間房門被暗器破開。
孟常手捏住劍,遞給程藥一個眼神。
程藥試探性敲了敲門。
無人回應。
他們推門進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女君子沒了?」程藥驚掉下巴,一拍大腿開始哀叫,「你和陛下的人是怎麼做事的,竟然還是讓她被擄走了嗎?!」
孟常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盯著那帘子後的一團拱起的黑影。
忽然咯噔一聲,是銅盆落地的聲響。
二人迅疾轉身,發現是長幸身邊的侍女辛姿打翻了水盤。
她一臉驚詫,「你們——!」
話音還未落便被孟常捂住了嘴,他豎起一根手指抵唇,對他手下的辛資道,「噓......屋內有人。」
程藥這才反應過來,汗毛倒豎。「什麼。」
孟嘗摘下辛姿腰間的玉佩,一把扔至ᴊsɢ那垂下的簾後。
一個男子忽然沖頭冒出。
辛姿瞪大了眼看他提刀撲來,尖叫在喉頭又被捂著嘴不能發作。
那人還未碰到孟嘗一根髮絲,已經被他持劍抹了脖,速度之快,只有飛流的血液直直噴濺到辛姿身上,而後就倒頭睜著眼死了。
門被推響。
三人又皆是一驚,孟常緊握刀柄,只等人一出現便將他了結。
卻見蹭出一抹嬌小的淺黃身影。
長幸一手提著帷帽,一手拿著紙包哼著歌進來,反倒被莫名出現的他們嚇了一跳。
眼睛掃過了怪異站位的三人,還有地下橫陳的這具屍體。
「……」
她平靜地將門關上擋住,對他們提起了紙包,「我買了羊肉包子,還熱著,吃嗎?」
第1章 冬至太平世
程藥和孟常都來勸說她回宮。
辛姿找了塊布將那駭人的死屍蓋住,自去房內換下衣裳。
「才一個多月不見,女君子清減了不少。」幾人跪坐於案前,程藥嘆惋。
夏秋炎熱,她手中執著一柄素色麻布的面扇在搖晃,兩思垂髫掛於耳邊,只在左右裝點了一些流蘇花釵,比在宮中打扮輕盈許多。
扇子一過,有微微的風拂過程藥二人的面龐,帶來一絲若隱若現的溫香。
「我好的很……衣服單薄遂有清減之感。是他派你們來的?」
她扇頓了一頓,握住扇柄的指甲粉嫩嫩散著圓潤的光。
孟常沉默,程藥盯著她的手搖搖頭,「我與孟將軍說要來一探,他非要跟來。」
程藥指指地上被蓋住的屍體:「各國知道女君子是神女本來就虎視眈眈了,你一出了宮立馬派人來奪你。
之前還被攔在城外進不了曹陽,這下好了,趁著節日魚龍混雜混進來,要是我們方才晚來一步,女君子你還吃什麼羊肉包子?……以後能不能吃都不好說了。」
「他們為何都知道我出了宮?」
孟常不苟言笑:「宮外都是各國的細作,陛下根基才定,當然有諸多雙眼盯著。」
長幸吃完一個包子,又喝了口茶。「難道監視我的人偷懶了?放了這刺客進來。」
程藥有點語塞,「……你都知道。」
「我還知道我根本出不了曹陽。」
第一日她同辛姿上街,看見迎面走來一個胖子和一個瘦子,無感。第二日又在鶴樓附近碰到了,第三日……
不是她穿越了,便是他們穿越了。
「我看不出來就等同眼瞎耳盲,周圍總有人跟著我,我一靠近城關,他們就緊張的從各處旮旯中竄出來,不用想我若是再上前幾步,都要撲上來將我一氣捉拿了。」
這也是李涼問時,她說未曾想過要出城的緣故。
本來也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