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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廠里領導沒有袖手旁觀,跟段輝親媽談判,從她每月工資里劃了十五出來,供一老一小生活,直到他年滿十六。
廠領導這麼安排,是因為滿十六就能參加工作,段輝父親是為了保護廠里財產出的事,等他到年紀,廠里給他安排一份工作不過分。
誰知道段輝剛參加工作,他媽就聞著味來了,先在他面前賣慘,說當初改嫁都是生活所迫,再拉關係,說想補償他。
當時段輝還是個半大孩子,奶奶又在兩年前去世,正是渴望親情的時候,親媽對他好,他就信了。
結果等他沉迷其中,他媽就圖窮匕見了,原來他媽對他好是打著讓他頂替弟弟下鄉的主意。
段輝那會還沒昏頭,不管他媽怎麼賣慘求他,都沒答應這件事。
最後他媽惱羞成怒,揚言他不下鄉就要跟他斷絕關係,併到處說他的壞話,還給領導寫信說他不孝順。
其實事情發展到這裡,大家都是很同情段輝的,畢竟他實在太慘了。
但那之後段輝可能受了刺激,性情大變,不再好好上班,跟一群紅袖章混到了一塊,這些年跟著抄了不少人的家。
雖然機械廠職工院裡住著的基本都是工人,被扣帽子的人不多,但越是本分人,越見不得這種趁火打劫的。
所以這些年段輝的口碑可謂急轉直下,倒真應了他媽潑的那些髒水。
王秋梅同情過段輝,但現在對這人也是真的不喜,程進深知這一點,解釋道:「我前幾天下班,碰到他一個人往家裡搬桌子,就搭了把手,我們沒深交。」
「那你收他龍蝦?」
「他提著龍蝦到我家,說是為了感謝我上次幫他,沒等我拒絕放下就走了,我覺得追著還回去不太好看,也容易得罪人,就收了。」
說來說去,還是段輝名聲太壞了,程進雖然幫了人,但還是擔心自己一句話得罪他給家裡招禍。
而王秋梅想想程進的話,也覺得有道理,勉強道:「行吧,反正你記住,咱們家都是本分人,別人不來招我們,我們也不去害別人,那種傷陰德的事你別干,干傷陰德事的人咱也少來往。」
「媽你放心,這些我都知道。」程進說完問,「那些龍蝦……咱吃嗎?」
「不吃能怎麼辦?總不能還回去吧。」王秋梅也怕人記恨,擺手進屋道,「吃吧吃吧,這麼多龍蝦,也不知道要怎麼料理。」
正跟羅文欣說話的程蔓接腔道:「這麼大的龍蝦,去掉頭清蒸啊,好吃還省油。」
王秋梅問:「清蒸?干不乾淨啊。」
程蔓說:「這些龍蝦外殼都是紅的,生長環境應該不髒,拿刷子好好刷一刷就行了,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王秋梅聽著,果然猶豫起來。
羅文欣見狀,起身主動說道:「我來刷蝦子。」
於是晚飯又多了道菜,相應的吃飯的人也多了三個,王秋梅想想,還是決定去一趟菜場買點菜回來。
晚飯是王秋梅跟羅文欣一起做的。
這事說起來王秋梅都覺得無語,以前她對羅文欣多好啊,結果人蹬鼻子商量脾氣大得很。
現在她不肯伺候,羅文欣倒是勤快了起來,回回上門都幫著幹活,對他們也大方了,上周買了只滷雞,還知道給他們送一半。
雖然王秋梅覺得這主意估計是她兒子拿的,但這前後對比,她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問程樹偉:「你說這人怎麼那麼欠呢?」
程樹偉心想這能有為什麼?這世上的人,本來就得寸進尺的多,不慣著反而老實了。
兩人動手,這頓飯做得挺迅速,五點開始做,六點出頭就吃上了。
晚飯程樹偉又想跟陸平洲喝酒,只是他雖然沒開車,但騎了輛自行車,晚上回去黑燈瞎火的,可不敢喝太多,便只倒了小半杯白酒意思意思。
吃飽喝足,時間也差不多七點了。
王秋梅倒是想留小兩口住一晚,可陸平洲明早六點多就要去團里,過夜明天早上時間太倉促,而且程蔓也要上班,只好送他們出去。
說來也巧,平時十天半個月不見得能碰上的人,下午剛說起晚上就碰到了。
平時碰到段輝,王秋梅是不怎麼打招呼的,他也像是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很少搭理人。但今天不知道抽什麼風,看到幾人走過來喊了聲「嬸子,吃人嘴短,王秋梅不能不應,笑著問道:「是輝子啊?大晚上的你這是要去哪?」
「不去哪,出來溜達溜達。」段輝說著走近了些,上下打量陸平洲說道,「之前聽說陸同志參加救援去了,沒受傷吧?」
陸平洲說道:「沒有,我很好。」
「那挺好,免得家裡人擔心。」段輝揮揮手說道,「我回去了,嬸子再見。」
王秋梅這人嘴硬心軟,之前想起段輝都忍不住皺眉,下午吃了他送的龍蝦,晚上又見他挺有禮貌,忍不住心生感慨:「這孩子都是被他媽給害了。」
陸平洲不清楚內情,問:「他怎麼了?」
王秋梅沒隱瞞,把段輝身上發生的事都說了:「要不是他媽,他也不會性情大變,成天跟那些人胡混,也不至於二十六七歲了,連個對象都找不到。」
陸平洲哦了聲,沒對此發表意見,倒是王秋梅想起來問:「你跟他認識?」
「嗯?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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