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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葉接收到了他的眼神,只在心底里感嘆了一句:這位顧公子真是個愛好詩學的人啊。
「我這裡尚有我手抄的一些詩經,顧公子且一道拿去。」石清葉轉身便去拿自己的書。
兩人你推我擋,聊了一個多時辰,眼看著天都黑了,顧時明才被石清葉親自送走。
顧時明走了後,石清葉便去找大嫂請罪,被石大夫人一頓痛罵,倒是石清蓮,早早地躲遠了,跑去閣樓上藏著,避開了這一遭戰場。
她回到閣樓上,叫來墨言沐浴更衣,在她上榻要睡的時候,墨言遲疑了一下,問道:「姑娘,今晚可要掛燈?」
石清蓮上榻的動作一頓。
哎呀,她都把這茬兒忘到腦後去了。
「不必掛了。」她道。
墨言便懂了。
她們家姑娘好幾日不掛了,興許是不跟那個翻窗戶的人好了。
倒是貼在屋檐上的錦衣校尉流下了真摯的淚水。
掛一個吧,石三姑娘,求求您了,大人發火好兇的。
眼看著石清蓮沒有掛燈的意思,錦衣校尉只好折返回北典府司,照例匯報今日的紅牌事宜。
他到北典府司的時候,沈蘊玉正在詔獄地牢里審人。
周伯良,何采,陸遠山,三個人同時開審。
北典府司審人有些講究,一般分三類。
第一類,便是進來邊打邊審,只要開了口,就不打了,這是最不遭罪的審法。
第二類,是打到半死,再審,也是只要開了口,就不打了。
第三類,是直接打到奄奄一息,廢條手腳,然後再審,審完了還打,打完了再審,周而復始,只要人沒死,就一直挨打,一直在審。
第一類,審的是何采。
第二類,審的是陸遠山。
第三類,審的是周伯良。
周伯良是塊硬骨頭,他被捕的時候,北典府司死傷了足有二十人,還差點被他逃了,他進北典府司詔獄時,給他刑訊的錦衣衛都下了死手,壓根就沒打算讓他活著出去,怎麼折磨人怎麼來。
至於陸遠山,最開始確實有咬牙硬扛的想法,但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意志,低估了北典府司折磨人的手段,不到兩個時辰,他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給吐露出來了。
唯獨一個何采,硬是從晚上扛到了第二日正午時,身上的粗布衣裳都被鞭子給抽爛了,血跡將衣衫浸透,人暈死過幾次,又被灑鹽水弄醒,卻愣是一句話都沒說。
錦衣衛便上來扒他的衣裳,要給他烙鐵印,結果一脫衣服,才發覺不對。
「這人是個女的啊!」!
第52章 眾生相(六)
何采是女子身份一事,由詔獄中負責刑審的錦衣衛報過來時,沈蘊玉正在案後看陸遠山的證詞。
陸遠山吐出來了一串名單,這串名單上的人的官位跟沈蘊玉預料的都差不多,大多數都是刑部、大理寺的人,還有幾個戶部的人,其他部門的人因為跟走私案牽扯的不大,沒有權力交疊的地方,所以被賄賂的範圍很小,且官職都不是特別大——官職要真大起來,三品以上,便有旁的更安穩的來錢的路,也不會選走私犯。
但這群人如果都拿下詔獄,也能讓朝野動盪,而他要做的,就是把和這個案子有關的人都給抓起來,不需要任何留情,一口氣全都弄死。
沈蘊玉清楚,這個走私案之所以交到他的手上,就是因為順德帝對這些日日掣肘他的老臣心生了不滿,拔除大奉境內的走私犯是一,順便將這幫老臣打的抬不起腦袋、收攏回權利是二,一石二鳥。
順德帝的帝王權衡術倒是用的不錯。
他將手中的卷宗才剛放下,便聽見手底下的校尉在門口等候,說有要事稟告。
沈蘊玉用手骨敲了敲桌面。
門外的校尉便低頭走進來,和沈蘊玉匯報了行刑的過程,陸遠山沒什麼好說的,被打的屎尿齊流,問什麼說什麼,周伯良被庖了兩條腿,還一言不發,而另一個何采——
「啟稟大人,這位何大人身份有異——他,他是女子。」
說到何采是女子時,錦衣衛都有些佩服,那些刑罰尋常男子都扛不住,何采卻一聲都沒吭過,同時又覺得荒謬,大奉開國三代,進官場的可聞所未聞,還偏生被他們錦衣衛給撈到了,按律法,他們不能再對何采上刑了。
沈蘊玉眼皮都沒抬一下,只道:「她敢以女子身入朝堂,北典府司便敢動手,繼續審,上重刑。」
聖上給了他三日期限,他在三日期限結束之前,一定要從何采嘴裡挖出來關於帝姬的陰私,若是這一波挖不到帝姬,短時間內恐怕都挖不到能弄死帝姬的東西了。
錦衣校尉領命而下。
負責審訊的錦衣校尉離開的時候,負責監察石清蓮的校尉進了門,一進門便看見他們指揮使神情平淡的坐在案牘後看卷宗,面上看不出什麼喜怒
,唯獨一雙眼冷沉沉的,看得人心裡發憷。
錦衣校尉行了個武夫抱拳禮,在沈蘊玉用手骨敲桌面之後,他才敢開口匯報石清蓮今日的動向。
也沒做什麼特殊的,只是開了個賞菊宴,招待了一些夫人姑娘,一日時間,府門都未曾出過,便安安穩穩的去休憩了。
因為人多,錦衣校尉離得遠,也未曾看到更多的細節,至於雙喜偷偷傳遞鑰匙和字條的事情,更是在暗中進行,他又只負責觀察石清蓮,那些隱匿在水面下的細小波瀾,便沒有觀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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