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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蘊玉正騎著高頭大馬往前走,他腰背挺直,立於馬上時卻很輕鬆,是常騎馬的姿態,單手隨意扯著馬韁,也不回何采的話。
一旁的小旗便走上前來,道:「回何大人的話,我們確實是往石家去,此次事件中,唯獨石家那位受害人收到的假銅幣最多,我們大人推測,她瞧見的,可能是一個假銅幣案件中的一個小嘍囉。」
旁的人收到錢幣,最多也就幾貫,但這位可是整整十萬貫啊!
何采自然也是記得石清蓮是誰的,她知道,這人是江逾白的妻子,也是石家三女,她並不知道,在她被關的時候,石清蓮已經將江逾白休了,她只是想到了帝姬,有片刻的放空。
她初來京城時,就被帝姬帶著見過了江逾白,她也不知道,江逾白此時與帝姬怎麼樣了。
幾個念頭急轉間,北典府司的馬與轎子已經停到了石家門口了。
何采渾身骨頭都疼,一步都走不動,她要想進去,得讓人給抬進去,而沈蘊玉也沒有等她的意思,自己翻身下馬,直接讓小旗
叩門。
何采掙扎著,由一個小旗扶著她,從轎內下來,找上了門。
大半夜的,北典府司的人找上門來,將門口的小廝驚的魂飛魄散,轉而奔進院內通報。
而此時,石清蓮正和石清葉一起坐在朝花院中挨罵。
石大夫人被這兩人氣得好歹,先是昨天以為石家賺了十萬兩,一轉頭又知道是被人騙了十萬兩,大起大落之下,石大夫人承受不住,揪著他們倆就開始罵,從石清蓮幼時不好好練字,罵到石清葉小時總幫石清蓮抄寫課業,罵了半個晚上,也沒有停歇的意思。
她那殺千刀的夫君啊!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家都快被敗壞沒了!
石清蓮和石清葉便都低著頭坐在一旁不敢言語。
石大夫人正罵的酣暢淋漓的時候,一旁的小廝突然上前來,慘白著臉道:「夫人,不好了,北典府司上門來了。」
石大夫人雙腿一軟。
北典府司!
就在前些日子,北典府司可連抄了好多戶人家,該不會今日也是來抄他們家的吧!
我那沒良心的夫君啊!死外面算了,家都要被人抄了!
「北典府司夜半入門,所為何事?」一直挨罵的石清葉抬起頭來,擰眉道。
「外面的大人沒說,只遞了腰牌來。」石清葉便匆匆去迎,又叫石大夫人與石清蓮避退。
既然是夜半叩門,那便不是要抓人——北典府司抓人什麼時候還叩門?都是直接拆門。
石大夫人捂著胸口,一臉蒼白的回了廂房,石清蓮咬著下唇回了聽雨閣,卻也睡不著,只差遣雙喜去前廳去停一停。
她想知道沈蘊玉來是做什麼。
沈蘊玉這個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且,他們上次分開到現在也有幾日了,沈蘊玉一直都沒有來找過,石清蓮面上不顯,心裡卻一直繃著一條線,她正思索著,雙喜又折返回來,說喚她去前廳見客。
石清蓮便又起身去了前廳。
前廳內,沈蘊玉已坐在了客位上,正是上一次他來的那個客位,他手中拿著茶杯,正垂眸啜飲,神色淡然,看不出在想什麼。
石清葉還親手扶著一個滿身都是傷的大臣坐下,一邊一臉感激的道:「二位大人真是
辛苦,深更半夜還要查案。」
他旁邊的何采與他低聲說什麼話,石清葉便趕緊回答,而一旁的沈蘊玉只是神態冷淡的坐著,石清蓮在他身前不遠處站定,他連一個目光都沒有斜過去看。
石清蓮惴惴的向前行了幾步,石清葉正好回頭,連忙招呼她過來,道:「清蓮,來見過兩位大人,這位是此次主辦假銅幣案的何大人,來與大人見禮。」
石清蓮的目光在何采與沈蘊玉身上划過,她不認識何采,只以為這個人是刑部的人,只是覺得奇怪,她看見何采身上都是傷,身上還有濃重的藥味兒,臉也蒼白的厲害,看上去像是很容易一口氣兒背過去一般。
說話間,石清葉又回過頭,與何采道:「這便是舍妹,應是與大人初次見面吧。」
石清蓮便與何採行禮,她不知何采是女子,行的是蓮花禮,何采也不糾正,只受了她的禮。
石清葉又拉著石清蓮走到沈蘊玉面前,道:「這位是北典府司指揮使沈蘊玉沈大人,大人有幾句話要問過你,來,見過沈大人。」
石清蓮硬著頭皮行了一個蓮花禮。
石清葉怕石清蓮害怕沈蘊玉,還特意補了一句:「清蓮,別怕,沈大人只是瞧著冷些,實際上很好說話,從不與人爭執的。」
石清蓮暗暗咬牙。
是,他不與人爭執,與他爭執的人都死了。
石清葉復而又與沈蘊玉情真意切道:「沈大人,舍妹恪守禮節,溫順膽小,歲數不大,也不常與外男見面,今日也是頭一回見錦衣衛、與您說話,勞您擔待一二。」
恪守禮節。
溫順膽小。
不常與外男見面。
今日也是頭一回見錦衣衛、與您說話。
這些字加在一起,噼里啪啦的打在石清蓮的頭上,讓石清蓮頭暈目眩,每一個字落下,都能讓石清蓮想起來她過去掛了無數個夜晚的燈籠。
她跟沈蘊玉,早都把「恪守禮節」這幾個字嚼碎了、含在口裡,餵對方吃下去了,現下一聽見她二哥這般說,只覺得後背都竄起一股癢意,將石清蓮本人燒的站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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