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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江逾白面色平靜的坐在案牘後,面前放著一盞清茶,他端起來,淺淺的抿了一口後,才道:「那我的位置,由誰來接替?」
「聖上的意思,是將陸右相先升為左相,然後點了內閣大學士周懷景為右相。」劉子云說話間門,抬頭看了一眼江逾白,正瞧見江逾白神色淡然,端正坐於案後的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道:「你怎的一點都不著急呢?你可知這一出了京城,你便再也回不來了,你過去得罪的那些人會把你摁死在大垣城裡,把你囚困在那一方沙城中,你的抱負,你的才學,都要被滾滾黃沙所淹沒了,觀潮,你甘心嗎?」
劉子云的臉上滿是真摯的擔憂,江逾白垂眸片刻,輕輕地笑了一聲,他道:「不必擔憂我,天下廣袤,何處不是我大奉疆土?在何處治理都是治理,只要我這一身所學能回報於天地,便不
算白來人間門一遭,那有什麼不甘心的話呢?我本就出身於大垣城,一直想要回去為大垣城做些功績,現在能回去,也算的上是了卻我一番心愿了。」
劉子云被江逾白的淡然出世、為國為民的模樣感動的一塌糊塗,手中摺扇一甩,「啪」的一下打在腿上,語氣激動的道:「觀潮,這滿朝文武皆是跟紅頂白的東西,唯有你是真的淡薄權勢!可偏偏卻又要橫遭這些折磨!你且等著,我現在便去尋聖上,我要向聖上為你求情!」
江逾白便起身拉住他,嘆息著說道:「行了,我的事情你便不要摻和了,聖上讓你做御前洗筆,就是看中你純善,不喜官場之事,不愛結交官場之人,你若為了我開口,聖上不僅會大怒,還會連累你自己,子云,你今日來與我說這些事情,我很感激你,但你不要再為我以身涉險了,你我同窗一場,你若出了什麼事,讓我情何以堪呢?」
劉子云又是熱淚盈眶。
他為御前洗筆,別的人都想讓他在聖上面前說些好話,唯獨江逾白,只讓他保護好自己,不要摻和那些事,他這一生,只認江逾白這麼一個好朋友!
「觀潮,你才是當世真君子。」劉子云擦著眼淚道。
江逾白剛想說什麼,書房外便傳來一陣動靜,門口守著的小廝正在攔人,但卻攔不住聲音,一聲接一聲的高亢聲音直鑽人的耳朵,透過書房半開的大門,隨著秋日夜晚的蟲鳴一起鑽進來。
「三姑娘,老爺有貴客迎門,還請您去前堂稍後,待小的去通傳一聲。」小廝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是江逾月的聲音卻拔的很高,像是要刺破這夜空,還一個朗朗乾坤一般。
「哥哥,你出來,我有大事要講,沈蘊玉在我江府,與沈蘊玉有關!」江逾月的聲音粗糙劈厲,一聲又一聲的落入到人的耳朵里。
書房內的江逾白臉色驟然沉了下來,一旁的劉子云有些遲疑地道:「觀潮兄,外面這位可是——三妹妹?」
劉子云與江逾白關係甚好,自然也見過江逾月,他還與江逾月一個詩社呢。
劉子云其實還想問「觀潮兄你聽沒聽見沈蘊玉的名字」,但是轉念一想,那煞星的名字提了都晦氣,又憋回去了。
「子云兄。」江逾白臉上帶了些歉意的笑容,道:「還勞煩你
稍後,我出去與我那妹妹說兩句話。」
劉子云自然稱是。
他復而坐下之後,江逾白便出了書房,他走出書房時,便瞧見江逾月站在書房的台階下方,不斷往書房上沖,小廝不敢碰到她,只能不斷地用身體攔著她。
月色之下,江逾月的臉色慘白的像是描了白漆一般,可一雙眼卻亮的攝人,反光似的,直直的盯著人看,瞧見他時,江逾月整個人都顫了一下,淒聲喊道:「哥哥!」
江逾白的眉頭越擰越緊,這段時間門太忙,他只記得江逾月之前昏迷過,一直被養在摘月閣里,卻也很久沒有去瞧過江逾月,他沒想到,江逾月竟然會如此狼狽的出現在他的書房外。
他這妹妹以前知禮守節,進退得當的模樣都去哪兒了?現在越來越像是個瘋子!
「你這像是什麼樣子?失儀失態!」他聲線中帶著幾分冷冽,以兄長的姿態教訓道:「回摘月閣去!」
「哥哥,我有要事跟你說。」江逾月渾身發著顫,一把推開了旁邊的小廝,語無倫次的說道:「石清蓮,我看到石清蓮偷情了,她跟沈蘊玉偷情了!」
江逾月這一聲喊下來,整個靜思院都跟著鴉雀無聲。
夫人偷情,啊不,前夫人偷情,還是與沈蘊玉偷情,被三姑娘如此堂而皇之的喊出來...小廝根本不敢動了,僵硬著身子看著面前的三姑娘,想,三姑娘是真瘋了吧?就算是真的偷情,也應該藏起來,不告訴任何人,偷偷解決才對,怎麼能當著客人的面就這般喊出來呢?
而跟在江逾月身後的小丫鬟一抬頭,果然看見江逾白的一張臉驟然沉下來,小丫鬟直接「噗通」一聲跪下了,她瑟瑟發抖的說:「老爺,我們三姑娘燒了好多天了,今日才醒過來,怕是燒糊塗了,在這說胡話呢!」
江逾白深吸一口氣,轉而掃了一眼一旁的小廝,道:「將三姑娘拉回去。」
靜思院的幾個丫鬟立刻走上前,強行抓著三姑娘往摘月閣中帶過去,但江逾月此時卻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她猶如瘋魔了一般,狠狠地甩了抓著她的丫鬟一個耳光,又從丫鬟的腦袋上拔下來一根銀簪,在四周揮舞,將那些丫鬟們驚的四散而逃開,嘴上還一直喊著:「滾開,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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