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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加看管許久。
江逾月心中壓著沉甸甸的不安,在月色下,由太后的嬤嬤親自送著,出了宮。
她出宮時,月落雲端,離了安靜的皇城,便是喧囂熱鬧的京城,京城中沒有宵禁,人來人往,處處都是人間門煙火氣,她臉色蒼白,由金吾衛護送著,一路送到了江府門口。
她深更半夜回來的,也不想驚動府內的人來開門,走正門太顯眼,她便從後門進了江府。
江府的後門夜晚只有一個小廝守著,小廝靠著門打盹兒,見了江逾月後驚的直喊:「三姑娘,您不是進宮了嗎,這怎的自己回來了?」
江逾月擺了擺手,道:「不必管我,閃開便是。」
小廝也不敢問,低著頭讓著身子,讓江逾月進了。
江逾月心裡裝著事情,她現在只想見自己哥哥,沒空跟個小廝說話,所以也沒讓那小廝聲張,只是抬腿便入了院子的門,自己提著裙擺在江府中走。
左右她自小長大的地方,她認得路。
從江府後門進來之後,便是落烏院,是她二哥的院子,她那個二哥有點眼高手低,沒那麼大本事,但是眼界還高,烏為金烏之意,落烏院,便是要讓太陽落到他這院子中,端的是一個志向遠大,只可惜,江照木自幼便被江逾白親自帶著,雖說是庶弟,但也是親自教導,眼見著江逾白都三年一升官,都升到宰相了,江照木還是個什麼功名都沒有的白衣,這落烏院的名也夠羞人。
江逾月不願意瞧見這個院子,一瞧見這個院子,她就想起來金襄被娶進門的事兒,頓時覺得一陣煩惱,她加快步伐向前走,便瞧見了個更鬧心的。
與落烏院隔著兩條花道長廊、相鄰的院子是石清蓮的清心院,清心院的外牆上有棱形的空窗,可以從院外瞧見清心院裡面。
清心院不大,也就幾間門正房,書房,浴房,客房,以及供給丫鬟們住的下房,院裡種了些花草,院中央還有顆大樹,樹上掛了一個燈籠。
她更不願意瞧見石清蓮的院子,她擰著眉往前走,卻在經過燈籠的時候突然怔愣了一瞬。
院子裡,那燈籠掛在樹葉間門,盈盈一點黃,映亮了幾片葉。
燈籠。
石清蓮以前喜歡掛燈籠嗎?
她記得,當時在寺廟裡的時候,石清蓮也是莫名其妙在樹上掛了燈籠,現在又掛,這燈籠到底有何用意?是掛給誰看的?
江逾月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道精光。
掛燈籠,肯定是掛給什麼人看的,這個人要深夜來訪,他是誰呢?
江逾月覺得自己身上的血氣都在翻滾,像是被燒熟了的茶湯,冒出熱氣,呼呼的頂著她自己的天靈蓋,將她燒的六脈皆通,她從未如此靈醒過。
她又去看院中的人。
清心院中是有不少人的,好歹也是江府的夫人,怎麼能少人伺候?貼身伺候的大丫鬟要有兩到四個,院裡的嬤嬤要有兩個,灑掃做活的下人要有五到十個,院外還會有巡邏的府內私兵,總之,一晚上院裡都不會少人的。
但是清心院中沒有,只有一個墨言,像是一條忠誠的老狗一般,蹲守在外間門的門口,一雙眼看著院內。
有一隻鳥飛過,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江逾月的腦子飛快的轉起來,她想起了寺廟中的那一次,她一直都篤定石清蓮不在房裡,只是不知道石清蓮是去做了什麼,但今日,她先是見了康安與她哥哥偷情的事,後又見了這燈籠,總覺得有一根線一直在她腦海里扯來扯去,把這兩件事都扯在一起。
深更半夜,忠僕守門,夜夜掛起燈籠,莫名其妙消失,又莫名其妙回來的人。
康安與江逾白是在偷情,那石清蓮此時有沒有可能也是在——偷情呢?
這念頭一升起來,將江逾月本人都驚住了,她「啊」的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定定的站在原地盯著那院子裡看。
院內院外都是有樹木花草的,江逾月便藏在一棵樹旁邊,透過棱形的空隙,直勾勾的盯著院子裡面看。
她連要去給她哥哥傳話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比起來給她哥哥傳話,自然還是石清蓮偷情的事情更重要!
江逾月的呼吸更加急促了。
她兩隻手都不由自主的握起了拳頭,直勾勾的抻著脖子往院子裡面看。
她今日哪裡都不去了,就等在這裡,一定要等出來個人來!
她看的認真,卻並不知道,在院子的暗處,兩個錦衣校尉也在盯著她看。
兩位
校尉老早就看見她了,畢竟錦衣衛耳聽六路眼觀八方,路過一隻貓都得扒開看看是公的母的,江逾月那麼大個人在牆外走過,他們自然也會瞧著。
但是他們沒想到江逾月會停下,更沒想到江逾月停下之後還會盯著這裡面一直看。
他們倆分不出來江逾月是猜測到了什麼,還是看到了什麼,只是江逾月此時沒什麼異動,他們也不能動——他們的職責只是監視,他們就是暗處的一雙眼,只有這一雙眼能看,其餘的,都不能動。
故而,這院子裡就形成了一個詭異的情況,墨言瞪著眼睛守著門,江逾月瞪著眼睛看院子,校尉瞪著眼睛看江逾月,都等著這一間門廂房裡面的人呢。
清心院廂房之內,燭火暖融融的映照著,石清蓮道:「沈蘊玉,你別這般胡鬧,我怕江逾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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