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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蘊玉為北典府司指揮使多年,對聖上衷心不假,但除了順德帝以外,在朝中也不是吃素的,他與這麼多人輾轉爭鬥,自然也要點能拿得出來的東西——當官嘛,難免沾染些污垢,只有握著別人的把柄,他才能安心。
他將那些東西在眼裡過了一遍後,便收攏起,喚來專門的小旗收於了北典府司的案牘庫中。
北典府司的案牘庫里,不知藏了多少秘密,有些東西甚至需要先皇的信物才能打開,沈蘊玉被北典府司指揮使十年,有一半的檔案他都不能抽調。
大奉三代帝王,百年案件,不知多少腌臢都在其中。
等到他將這些東西都收拾完畢後,沈蘊玉才離開北典府司。
他要去見他的小嬌嬌。
石家的花閣今日依舊點著燈
,那燈永遠有人添油,永遠不滅。
沈蘊玉自北典府司出來,於房檐走瓦而過,掠過雲影月光,踏過萬家燈火,奔到石家去。
他今日到石家的時候,石清蓮已經於榻間睡著了。
床榻的帷帳沒有放下來,沈蘊玉翻窗而入,便能看見月下美人依枕而眠。
小姑娘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來,便日日夜夜點著燈,但總有困頓的時候,往床上一倒便睡著了。
她如雲一般的墨發裹著纖細的肩膀,臉蛋壓在枕頭間,鼓出來一小塊軟肉。
可愛。
他的小嬌嬌醒著的時候可愛,睡著了也可愛,幹什麼都是可愛的,讓他想親親抱抱,想日日賞玩。
沈蘊玉捨不得將她叫醒,便在床邊的矮榻上坐下,靠著矮榻休息了一會兒。
他本意只想休息一會兒,就繼續回北典府司去給江逾白找麻煩的,結果一閉眼,他竟真的睡過去了。
彼時月朗星稀,聽雨閣內安靜的只有淺淺的呼吸聲,嬌俏的姑娘躺在床上,高大的錦衣衛靠坐在床榻旁,他們甚至都沒有碰到彼此,但空氣中卻繞著柔軟的情誼。
如月光般,無處不在。
沈蘊玉一直睡到子時夜半,被咕咕聲驚醒。
那是他們北典府司的傳訊聲。
他醒來時整個人都跟著驚了一瞬,肌肉緊繃瞬間站起。
他在北典府司待了十年,還甚少這般毫無防備的睡著。
他起身的瞬間,又記起他是在石清蓮的聽雨閣,他回過身時,便看見石清蓮已經換了個姿勢,把被子都踢掉了,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小狗崽子。
沈蘊玉想摸摸她的臉,又怕驚醒她,便輕柔的扯過被子,為她蓋上。
他給她蓋上的時候,才發覺石清蓮身下還壓著什麼東西,他低頭一看,發現是他之前為順德帝研磨、順德帝親手寫下的賜婚聖旨。
這小狗崽子,抱著一道兒睡了。
沈蘊玉定睛在她床上一掃,還在枕頭底下瞧見一個異樣的凸起,他湊近了瞧,發現是他之前送的桂花糕,已經硬的不能吃了,還有一沓子銀票。
沈蘊玉在心中嗤笑。
她是有什麼好東西,都要
塞到床上來才安心。
他便伸手,將胸口處的聘禮單子取出來,放到石清蓮的枕頭旁邊——等明天早上,小狗崽子一醒過來,就能看見她的聘禮了。
沈蘊玉最後望了她一眼,替她將帷帳拉下來,然後翻窗出了聽雨閣。
他出聽雨閣後,順著房檐幾個起落,暗處的錦衣校尉便竄出來,與他面前停下,拱手抱拳道:「啟稟大人,今夜永寧侯世子率人假扮成刺客,奇襲我北典府司一暗樁。」
沈蘊玉眸色一冷:「人呢?」
「現已逃跑。」校尉道。
沈蘊玉問:「哪處暗樁?」
北典府司在京內暗樁有數十個,狡兔三窟,方便各種暗探來往,每一個暗樁都有專門的負責人管轄,且所有暗樁聯繫都很緊密,牽一髮而動全身。
朝中知道北典府司暗樁的人不少,各方面的人都有,兵部的,刑部的,金吾衛的,東廠的,單拎出來,每一處暗樁都有一些地下的關係,北典府司里的錦衣衛也有各自的關係網,錯中複雜,經常有暗樁不明不白的就死了,但是襲擊暗樁處這種事兒,還真是少見。
「是城南跑馬店的暗樁。」校尉道:「一部分支援已經先去追捕永寧侯世子了,屬下特來通報您。」
既然已經知道了永寧侯世子的身份,那就得過來問問沈蘊玉是否繼續追捕。
沈蘊玉轉瞬一想,便知道永寧侯世子是為什麼去的了。
之前陸姣姣就是從城南跑馬莊的暗樁里被輾轉送到了他的私宅里的。
永寧侯世子這是用了些手段,找到了城南跑馬莊,但暫時還沒摸到他的私宅里。
沈蘊玉眸色冷了些,道:「追捕。」
他不止要追捕,還得親手追捕。
此事,他得把尾巴清乾淨了。
沈蘊玉連夜去追捕永寧侯世子去的時候,石清蓮還在睡覺。
她一夜好眠,第二日辰時醒來時,整個人在床上舒展身體,正抻著懶腰呢,突然覺得手臂碰到了什麼東西。
她詫異的扭頭一看,發覺是一個正紅色的單子,她打開一看,上面寫滿了各種禮品。
在最下方,蓋著沈蘊玉的絲印。
石清蓮愣愣的看了片刻,才意識到,
這是沈蘊玉給她的聘禮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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