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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順德帝砍殺這麼多人,是在給她警告。
她此次雖然逃過一劫,但是她那位好胞弟已經知曉了她的所作所為,雖然留了她的顏面,但也斷了她的手腳,她的人死了一大□□翼都被斬了。
就連她在江南攢下來的大部分家業也都被順德帝挖出去,充了順德帝的私庫了。
康安心中越發憤懣。
若是順德帝把那些銀子拿出來填國庫,她也就認了,可順德帝也是拿去添了私庫,自己享樂去了,他們姐弟有什麼任何分別嗎?順德坐在帝位上,也沒比她高尚到哪裡去!
她正恨得牙關發癢的時候,殿外走進來一個太監來,站在殿內滿是鮮血的地毯上,給康安行禮:「奴才見過帝姬。」
康安冷眼看過去,那是順德帝身邊的心腹太監,她冷冰冰的問:「皇弟還有何事吩咐?」
那太監一臉笑模樣的站在一堆大睜著眼的屍體旁邊恭喜康安帝姬,道:「回帝姬的話,好事情,帝姬早些年在江南耽擱了好年華,年已雙十卻依舊未曾出閣,聖上心疼您,前些日子給您挑了好些個世家子弟,過些日子太后過壽,正好給您選一選。」
「您是聖上唯一的嫡親姐姐,聖上疼著您呢,滿大奉的大好兒郎,都隨著您挑。」太監嘴裡的吉祥話一句接著一句往外說,說的康安渾身發顫。
一旦嫁了人,她就再也不是皇朝公主,而是他家婦人,身上插手皇家事務的權利便會逐漸被收回,她將被那些男人困住,她的好皇弟,是想趕緊把她給嫁出去,再尋個理由把她一家外放,讓她永遠遠離皇權,永遠當一個閒散公主。
她不能嫁!
她不要變成別人宅院中的妒婦,她不要永遠仰男人鼻息而活!
艷色指甲掐進肉里,康安帝姬的頭皮都跟著發緊,她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康安謝恩,勞煩回稟聖上,康安,會好好瞧一瞧的。」
太監離開鳳回殿的時候,沈蘊玉也進了宮。
夜色寂靜。
沈蘊玉踩著長長的台階,入了太極殿。!
第18章 格外可憐可愛
他是踏著夜色來的,夜色下的皇城成了一座巍峨的墳塋,白日裡的歌舞昇平朱牆琳琅都被埋在了夜色中,夜風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他入太極殿的時候,順德帝正在太極殿之中看奏摺。
順德帝時年不過弱冠年華,少年天子,在江山社稷上自有一番見解,但奈何太年輕,在滿朝文武一幫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還不夠看。
朝堂就是這樣的,在沒有外敵的情況下,天子強盛則眾臣順服,天子弱勢則眾臣欺壓,就如同一根相互角力的繩索,互相拉扯。
順德帝心裡窩著火,便總是召見沈蘊玉,有什麼事,都要問過沈蘊玉。
因為沈蘊玉是他的孤臣。
北典府司是站在所有朝臣對立面上的,獨屬於帝王的刀,沈蘊玉的性命都依託於他的一念間,失去了他的偏寵,沈蘊玉必死無疑,故而,沈蘊玉是他最忠誠的惡犬,他有很多話都只跟沈蘊玉說。
「朕的皇姐,當真是在江南待的心野了。」順德帝立於案牘之後,身穿一身黃色明袍,自嘲著搖頭道:「這麼大一筆錢,真是讓朕刮目相看。」
順德帝生的斯文儒雅,乍一看沒有稜角,但仔細一看,狹長的眼尾里滿是沉甸甸的心計。
「沈愛卿啊,你說說,這江逾白處處給朕那好姐姐托底,當真是因為過去的情愫作祟,還是因為江逾白存了些旁的心思呢?」
權臣勢大一手遮天,蓋了皇權也不是稀罕事。
順德帝正一筆寫好一個字,抬筆收勢,便聽沈蘊玉道:「臣不知,若聖上想知道,臣去查。」
沈蘊玉入了殿、行了抱拳禮後,便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不出聲,順德帝說什麼他便聽什麼,像是個啞巴一般,等順德帝問到他頭上來他才開口。
順德帝就喜歡沈蘊玉這樣的,咬人的狗不叫,安靜地立在他身側,但只需要他一個指令,沈蘊玉就能把別人的腦袋砍下來掛上。
「罷了,康安好歹是朕的姐姐,嫁出去後便好了,江逾白,文官之首,朕還動不得他。」順德帝扔給沈蘊玉一個奏摺:「諾,查點能查的吧,最近刑部那頭剛送上來的案子,你瞧瞧看。」
沈蘊玉接過那張奏摺,上面寫著四個大字。
私鹽
私鐵。
大奉重刑律,販賣私鹽私鐵都是死罪,只是平日裡這種事都是由刑部的人來查的,沈蘊玉多還是負責查皇室的事,能讓順德帝把這個案子挪到沈蘊玉這裡,怕是這案子裡還有其他的蹊蹺,不方便給刑部。
「刑部那邊的人辦事,朕信不過,還是你去瞧一瞧。」順德帝道:「朕賜你金牌,在外遇事先斬後奏。」
沈蘊玉低聲應下,隨即出了皇宮。
夜色下的皇宮外一片熱鬧,內京解了宵禁後,京城便變成了一座不夜皇城,一到了夏夜,護城河上便駛過一條條遊船畫舫,上面坐著京中花樓里的頭牌彈唱,沈蘊玉自一片繁華中穿行而過,踩上矮牆,繼而跳上房檐,立在房檐磚瓦,迎著彎月,俯瞰縱躍於街巷間,足尖落瓦時悄無聲息,如暗夜穿行的影子。
他一貫都是踩著瓦片回沈府的,但今日,他卻去了江府。
江府沒掛燈,那位夫人並不想見他,但他已被熊熊野火燒了一日有餘,這位夫人不想見他,他卻得來見見這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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