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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殿的窗門皆大敞著,幾盞孤燈燃著稀疏的火苗,散發著昏黃的光亮。
男子披著件道袍,斜躺在軟榻上,眼眸半闔,烏黑的長髮散開,像是傾倒的玉山,風姿綽約。他似是感知到了什麼,慢慢睜開眼睛,聲音略冷:「陸殿青,你來浮玉峰何事。」
那團螢火頓時散開,形成一團濃霧,緊接著化作人形。赤衣黑髮,一雙鳳眼微微上挑,眼尾略紅,發間有兩隻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他攤開手,頗為無奈:「我都化成螢火了,你還能發現?」
封眠不語,骨節分明的指節屈起,輕輕按壓太陽穴。他一面從軟榻上坐起,黑沉的眼瞳中沒什麼神采,簡短問:「何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
陸殿青笑嘻嘻反問,然後自顧自在桌旁坐下,給自己斟了杯茶。
茶水冰涼,他砸吧兩口覺得沒味,便重新放下,環顧四周後嘖嘖兩聲:「你瞧瞧你住的地方一點人氣兒都沒有,比我那狐狸洞還冷清呢。」
封眠天生寡情,對於這些沒有任何的認知,只會覺得孤身清靜,聞言只道:「修道在於靜心。」
陸殿青與他相識良久。原本賞識這位封道君,覺得他不同於別的牛鼻子,對妖精並未偏見,後來才發現這種「無偏見」源自無情。
好像天生沒有情感一般,對世間的萬物皆是一視同仁,皆是漠然。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彎起膝蓋,鳳眼輕輕眯著,問:「封道長,我發現你最近很奇怪啊,總是躺在這個軟榻上,夜半無眠。」
語氣非常曖昧,內容顯然是一隻狐狸精會想到的地方。
半晌,推開摺扇,一派風流倜儻:「封道長,是不是想女人了啊?」
封眠微微蹙眉,但神情未變,薄唇緊繃著,道:「既然無事,那便回去休息吧。」
說罷,一股勁風來襲,不顧陸殿青的哀嚎,直直將他推出殿外。
等到他反應過來時,浮玉殿殿門緊閉,就連窗戶都關了個嚴實,一點也沒留縫隙。
陸殿青摸摸鼻子,嘟嘟囔囔道:「不就是開個玩笑,至於嗎。」
難不成?
他表情僵住,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封眠這個萬年不開花的老鐵樹,真的想女人了?
第9章 修仙界也內卷
晨間的陽光十分耀眼,透過窗戶灑入小屋內。不少弟子已經晨起練劍,閒聊與練劍的聲音略顯喧鬧,擾得屋內睡覺的人不得安寧。
戎鈴枝趴在床上,整個人埋在被子裡,聽見外面傳來的聲音,秀眉微微皺起,不厭其煩地翻了個身,用被褥捂住頭。
但是喧鬧並未結束,反而愈演愈烈。
「呼——」戎鈴枝翻過身來,整個人面朝著天花板,恨恨念叨道,「都屬雞的吧,起這麼早。」
他雖然醒過來了,但渾身那股懶勁兒還沒褪去,只想躺在床上裝死。
系統幽幽提醒道:「宿主,能進入渡新處的弟子已是人中翹楚了,都是又有天賦又努力的。很少有您——」這樣濫竽充數的。
「你在心裡偷偷罵我呢吧。」戎鈴枝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也沒多搭理它。
系統:「……」
你知道就好。
好容易等到外面的聲音弱了些,正欲閉眼再小憩一會兒。
突然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砰砰砰——」
「又,是,誰?」戎鈴枝瞪圓了那雙漂亮的桃花眸,咬牙切齒道。
但無奈只能坐起來,穿上外袍,一面走,一面應道:「等等,這就來了。」
等推開門的時候,衣裳還沒系好。上半身懶洋洋地倚在門框邊,整個人半夢半醒,差點一頭栽進外面人的懷裡。
「欸——」李蘭衡一手拎著油紙袋,一手扶住他,才勉強讓他重新倚靠住門框,不至於摔到地上去。
「你這是怎麼了?」他奇怪問道,抬眸時卻瞥見他凌亂的中衣沒有掩住的白皙肌膚,臉頓時通紅,側目不敢多看一眼。
聲音也越來越小。
「唔?」戎鈴枝迷迷糊糊地嚶嚀一聲,然後扒著門框勉強清醒了一點。
但瞧見滿臉通紅的李蘭衡時心裡一百個不解,拉了拉中衣,心中想著:這群人怎麼比他還gay啊?不是,他多少也算個男人,就上半身的衣服裸露了點而已,臉至於紅成這樣嗎?
他中衣凌亂,外袍穿得亂七八糟,本來如瀑般的長髮此刻亂得像雞窩,但仍然是美麗的,甚至是奪目的,桃花眸濕潤,神色懵懂,皮膚白得發光。
戎鈴枝揉了揉眼睛,問他:「道君,什麼事?玉佩找到了嗎?」
「沒有。」李蘭衡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
他昨晚偷偷去蓮池摸了一夜,池裡面哪一寸都找過了,依然沒有發現那枚玉佩的身影。
他略帶歉意道:「要不我帶你去買塊差不多的吧?」
戎鈴枝側身讓他進屋,自己走到盥洗台旁,略微洗漱了一遍,說:「不用了,那塊玉佩原本就不是特別貴重,只是是我阿娘留下來的,所以格外不舍罷了。」
他不這麼說還好,他這麼一說,李蘭衡心裡的愧疚頓時滿得要溢出來了。立刻從桌旁的椅子上站了起來,起身跟了上去,低聲道歉:「對不起。」
戎鈴枝洗漱完畢,帕子在臉上擦了許久,他也思考了許久,該如何好好地利用李蘭衡這份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