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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細碎的月光透過竹窗,落在少年臉上。他枕著被褥睡得香甜,纖長的睫毛隨著平穩的呼吸搖動,更襯得他睡顏恬靜。
封眠望著他,似乎想要通過他,穿越時間間隙看見很遙遠之前的事情。
他垂目,眉眼沉靜如初。
「戎鈴枝,我等了你很久。」
第20章 回去
夏季天氣總是變幻莫測,明明昨夜還是蒼穹圓月,現如今不過五更光景,浮玉殿外便已是驟雨如注。
濃霧暗雲,傾壓在山巔之間,雨珠撲簌簌墜下,與地面相觸時濺起迷濛的水霧,將遠方的山川全部攏住,什麼也看不清楚。
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這一峰一殿。
封眠性子淡,晨起後便靜坐於木窗邊的案台上,閱讀那幾本泛黃的古籍。
滾燙茶水蒸騰起一層白煙,往上飄著飄著便融到了窗外的暴雨中。
雨水飛濺,從雲巔落至浮玉殿外的竹葉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又紛雜又靜謐。
整個浮玉殿似乎都隨著這場雨靜止下來。
戎鈴枝困意朦朧,窗外雨水聲聲入耳,清涼的風裹著潮濕的空氣從殿門湧入,與剛剛坐起來的他撲了個滿懷。
「下雨了?」
他像小狗一般嗅了又嗅,得出這個結論。
「嗯。」封眠淡淡應了一聲。
戎鈴枝揉了揉眼,一邊下意識去摸自己受傷的腳腕,卻沒有印象里高高腫起的部位。
他掀開被褥,便看見腳腕那裡已經恢復了正常。除了一個淡粉色的紅印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受傷的部位。
「道君,我的腳腕好了欸。」戎鈴枝伸著右腿,特意轉了轉腳腕,發現完全不痛後,驚喜極了。
咱們封道君用的果然都是好東西啊。
他從地鋪上爬起來,笑盈盈說:「道君,我今日就要回去了,晚上還需要來嗎?」
封眠瞥了眼窗外瓢潑的大雨,淡淡道:「直至秘境試煉前都不用來。不過,你確定要現在離開?」
言下之意,雨天路滑,容易出事故。
戎鈴枝看了眼殿外的雨,也哽住了。
這麼大的雨,簡直比依萍找她爸要錢那天還大。
「那再等等吧……」戎鈴枝非常理智地退縮了,他昨天經歷了那麼多驚心動魄的場面才活到今天。
要是下山的時候,腳滑摔死就太倒霉了。
可是封眠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若他秘境試煉結束前都不用再回來,那封眠如何幫他度過秘境試煉?
難道是現在就要給他渡真氣?
想到這,戎鈴枝心裡美滋滋的。
他一路小跑到封眠面前,跪坐下來,一雙清亮的桃花眸微微彎起,認真地注視著面前的道君。
欲言又止,眼神顯然是在渴求什麼。
封眠從書中抬首時,見他如此作態,微微蹙起眉頭,問:「做什麼?」
「渡真氣啊。」戎鈴枝一臉耿直地回答,他暗自思索了一下。
難道是他眼神太過直白了,難道封眠渡真氣的時候有什麼特定的功法不能讓旁人看見?
於是他自然而然地閉上了眼睛,口中還念念有詞:「我不看,我不看。」
下一秒,便被什麼東西敲了下腦袋。
「嗚……」戎鈴枝睜開眼睛,先看見的是一截白皙的手腕,骨骼分明,好看極了。
原來是封眠伸出長臂,越過桌案,用手中的古籍敲了他的腦袋。
小戎有點委屈,抱怨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聽道君先說出口:「如今渡真氣於你也無用,秘境試煉我會想別的方法,你不必擔憂。」
「還有,」他頓了一下,聲音裡帶著點冷意,「下次不准在別的男人面前閉眼。」
少年年在閉上眼的那瞬間,便下意識地撅起了唇。
櫻桃般紅潤欲滴的唇瓣,透著幾分瑩瑩的色澤,像是要滴出甜蜜的汁水般。
而這動作,像是在索求誰的吻般……
封眠眼神微深,這樣成何體統,如何能被旁的男人看見?
「哦。」
戎鈴枝碰了一鼻子灰,默默地撇了撇唇。
他表面乖順,只敢在心裡暗罵:怎麼封眠會犯病,連他閉眼都不允許了?
還有人權嗎?
封眠不知他心中的腹誹,放下書卷後看向窗外漸小的雨勢,道:「過會兒雨停,你便回去吧。」
戎鈴枝猶豫著問:「道君不送我回去嗎?」
他自己下山走回去?這裡距離渡新處十萬八千里,走回去都要累成人幹了。
對此,封道君只是回了一句話:「雨天潮濕,我不喜出門。」
繼而便繼續看書,做出的姿態顯然是不想再搭理他。
「哦。」
戎鈴枝不爽道,心裡想著:你倒是挺講究的。
不過人家有講究的資本,他倒是也想講究,他倒是也不喜歡潮濕的雨天。
可是……如今一天一夜未歸,再不回去,怕是要被舍友上報宗門。
*
不一會兒,雨便停了,只余廊下時不時墜落的水珠,砸在石板上化作迷濛的水霧。
戎鈴枝已經換好了衣裳,幸而他在封眠的物櫃裡找到一根緞帶,能夠勉強勒緊他的褲腰帶。
不然光著兩條腿回去,旁人指不定以為他怎麼了呢。
他穿好了衣裳,還不忘在物櫃間搜羅著,一邊抱怨道:「怎麼都是這個顏色,天天奔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