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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這一切，皆是為了天下眾生。你縱使怨我，要我的命便是，又何必將旁的無辜人牽扯進來。」
聽到天下眾生四個字，赤衣少年眼中的冷意更勝，他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一字一句地反問：「天下眾生？」
「你真是好大的臉。為了天下眾生，你便要殺我師姐？殺我身邊那麼多的親人？難道他們不無辜嘛？難道他們就不是眾生中的一個嗎？」
「難道一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宋漫心微微眯眼，道：「神總是要為了眾生，捨棄自己的小愛的。」
「你當真是個為了眾生嗎？！」
戎鈴厲聲道。
「無辜的宋漫心，是你殺的第一個人。蓬山的上古神陣的祭品，是你坑殺的一千個人。我師姐的婚禮，你害了璇璣門三百多弟子，血流成河，我師姐師兄們的命也在裡面……你一路謀劃至今，你到底殺了多少人你還記得嗎？」
「不，你不會記得的。你是高高在上的神，是為了眾生的偉大人物。可他們記得，他們的親人永遠記得。他們在長生殿前長跪不起，乞求上蒼生靈保佑親人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想過，那些痛苦，是神親手賦予他們的。」
「神害了人，還要用什麼大義凜然的眾生來為自己脫罪。」
「你倒真是為了眾生，也還有幾分寬慰。可事實上呢，神明啊，你是為了一個男人，你為了和謝容長相廝守，你謀劃了這麼多，害了這麼多人。」
「你這樣一個卑劣的神，怎麼配活在世上呢？」
戎鈴枝冷笑著，說：「所以，我要為神清理門戶，親自誅殺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叛徒。」
神憐憫眾生，從來都是以己渡人。娜迦女神為了她愛的眾生永遠留在凡間，即使被人利用做成邪神，也從未對她的眾生產生半分怨懟。
那樣的神才配口口稱著眾生，像宋漫心這樣的，為了一己之私殺害無辜之人的，憑什麼以眾生為藉口？
說了這麼多，宋漫心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嘴唇囁嚅著，也只勉強說出一句：「你不能殺謝容，你是神，神不該如此。」
可戎鈴枝似乎是聽的厭煩了，聞言一句話沒說，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直接將手中的匕首又往謝容心臟里扎了幾寸。
「我不是神，我只是個瘋子。」他冷笑道。
急得宋漫心直接轟出靈力，想要阻止他。
可惜，如今的戎鈴枝已是神明，實實在在的肉身神明。
而他，只是藏匿凡人肉體的神明，並不能使出全部的神力。
所以，他的攻擊，就如同以前戎鈴枝他們對他的攻擊一樣，不痛不癢，弱得驚人。
他只能驚叫著，想要穩住戎鈴枝，他說：「我答應你，什麼條件都答應，只要你別傷害謝容。」
「自毀神魂，我只給你一刻鐘的時間。」
戎鈴枝淡淡道。
他立在那裡，身上、臉上沾滿了謝容的鮮血，面容冷漠，像是剛剛從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一樣。
宋漫心的眼角有晶瑩的淚珠滑落，他看向奄奄一息的謝容，喃喃道：「都是我害了你，是我的一腔情願害你到這種地步。」
「可是，看在我為你做了這麼多，甘願為你去死的份上。謝容，你能不能有一點點的喜歡我？」
奄奄一息的謝容被戎鈴枝推了一把，頓時滾在了地上，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宋漫心，看著他眼角的淚。
卻只覺得他陌生至極。
他是那個卑劣的、自以為是的神，並不是真正的宋漫心。
宋漫心比謝容大上幾歲，謝容曾在少時思慕他，他們在上元節逛燈會時，他在漫天煙火中偷偷吻他時，都無數次妄想過。
如果宋漫心能看見就好了，如果這些美好的畫面他都能看到就好了，如果他能記住自己的模樣就好了……
後來，宋漫心的眼睛真的好了，可他卻又陌生到讓他認不出來。
有一個陌生的魂魄占據了宋漫心的身體，奪走了他的一切。
他比宋漫心聰慧，他不是瞎子，他比宋漫心更有天賦……所有人都誇讚他。
可謝容只想要，他的宋漫心而已。
這個人是神明，這個人害了很多人，他就連奪取別人的身體都那麼理所當然。
即使如今這個神明為他流淚，為他付出一切，可他也只覺得噁心。
誰讓你自作主張，誰讓你付出一切？
他所求的，自始至終也只是那個傻傻的盲眼少年。
謝容漠然地看著他，對於他的深情告白只是付之一炬，他用嘶啞的聲音斷斷續續道：「把……把，宋漫心的魂魄還給我。」
宋漫心閉上眼睛，似乎是在容忍他的絕情般，自顧自道：「謝容，我為你而死，你至少記住我的名字，好不好？」
「我不是宋漫心，我叫長陵，你永遠地記住我，求你了——」
神明的卑微乞求卻沒獲得謝容的半分心軟。
謝容冷著臉。
並不為所動。
第142章 大結局（上）
他只是又重複了自己的言語，「我問你，宋漫心的魂魄在哪裡？」
「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長陵垂著眼，喃喃道。
「可是，我真的好愛你啊。就算你棄我如敝履，可我還是願意為你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