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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它,來到了芙蕖的臥房外。
婢女們出出進進,身影略顯忙碌。
戎鈴枝進去的時候,芙蕖已經換好了嫁衣,正在梳著雲鬢。
金銀寶石製成的華貴鳳冠戴在發頂,碧綠步搖晶瑩剔透,圓潤的珠串在烏髮間緩緩晃動,碰撞出清脆的聲音。
少女的肌膚上沁著一層淡淡的胭脂粉,更襯得她面容嬌美,眉心那點紅痣熠熠生輝,與她身上的嫁衣相得益彰。
戎鈴枝就這樣看著她,便不由自主地彎起了唇,將木箱放在她旁邊的梳妝檯上,彎腰將裡面的宮扇拿出來,放在她手中。
「親手做的?」
芙蕖握住扇柄,觸及冰涼涼的金屬表面,微微蹙眉。她仔細觀察了一下扇子上的裝飾,問:「是金子做的?」
「那當然了,師姐出嫁,自然要配得上最好的。」戎鈴枝有些小驕傲,「熬了好幾個大夜呢。這可是天下獨一份,花錢都買不來的,羨慕死別人。」
芙蕖哪裡捨得讓他花錢,但是看著少年矜驕欣喜的表情,也就沒再說什麼掃興的話。
而是握住了他的手,說:「以後我不在你身邊,萬事要小心。如果在青陽宗受了委屈,就來璇璣門。這裡永遠有一扇門為你而開。」
戎鈴枝蹲下來,像個乖巧的小狗蹭了蹭她的衣服,說:「如果陸殿青欺負你,也一定要告訴我。雖然我打不過他,但是還有封眠嘛,讓封眠揍死他。」
芙蕖哭笑不得,說:「師弟啊,你真是把狗仗人勢的樣子發揮得特別好。」
「哼。」
戎鈴枝佯裝生氣,拍拍衣角站了起來,「我不理你了!」
「行了,這裡也沒別的事了。你就先去山下的門前等等,看看封道君怎麼還沒到。」
芙蕖有點疑惑,自言自語了一句:「陸殿青昨天還說封道君能按時趕到呢。」
「好,那我去看看。」
戎鈴枝點頭應道。
他出了門,走過長長的小徑,回首望向那綠竹掩映間的屋子中,少女秀美的側顏映在銅鏡中,臉上滿是欣喜悅然。
少年垂下纖長的眼睫,掩住了那其中若有若無的悲傷與眷戀。
芙蕖是這個世上為數不多愛他的人,也許是他不夠成熟吧,即使是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也忍不住因此感到難過。
少時仙山求學,遊歷山水,那些所有快樂開心的日子都深深印在他心中,是他為數不多值得珍藏的記憶。
但所有人都會走向屬於自己的路,即使感情仍舊真摯,卻終是分道揚鑣。
晨風搖落下一片落葉,戎鈴枝將它托在手心,終於由衷地開口:
「只要師姐幸福就好。」
芙蕖是那樣美好的一個人,值得世間最好的,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
他看向遠方連綿的山川,太陽升起時暈染天空成紅色橙色煙粉色。
少年將樹葉隨風吹出,同時微微彎眸,似是將思念都寄托在樹葉中,送往遠方。
「封眠,我想你了。」
幸好,他還有一個同道之人。
*
戎鈴枝御劍到達璇璣門時,天已經完全亮了。
他坐在宗門牌坊旁的石墩子上,目送一眾賓客們上山,見了不少的熟人。
昆吾峰的師兄們經過的時候,周纓見他滿臉睏倦,眼下青黑,順勢拍了拍他的肩,給了他一顆靈藥。
師兄們笑他:「小師弟,你這大晚上的去偷人了啊?」
戎鈴枝懶洋洋地托著下巴,聞言掀起眼皮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小聲說:「我是熬夜給師姐做扇子好嘛?我可不是閒狗。」
師兄們嘖了幾聲,經過他的時候輪番揉了揉他的腦袋,把戎鈴枝精心梳理的頭髮都搞亂了。
戎鈴枝站起來,衝著他們的背影,惡狠狠地說了一聲:「討厭你們!」
師兄們聽見了,笑得更開心了。
戎鈴枝:「……」
討厭你們所有人!
日頭漸漸高升,戎鈴枝卻一直都沒能等到封眠,反而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之前去蓬萊路程中遇見的,與登仙的蓬山靈子宋漫心有所瓜葛的謝容。
他與幾月前比起來滄桑了不少,整個人悶悶不樂,似乎心事重重。
以至於甚至沒有看見石墩子上坐著的少年。
還是戎鈴枝和他主動打招呼,才勉強吸引了他一點的注意力。
謝容見到他略顯訝然,過了幾秒鐘才想起來他是誰,慢騰騰說了句:「是你啊……」
「你來參加婚禮嗎?」
「嗯,家父有事,我代替他前來上禮。」
兩人並不是很熟,即使是戎鈴枝這樣的社交恐怖分子,在簡單的寒暄之後,也找不出什麼話題了。
他看著謝容下巴處淺淺的一層青茬,終是道出了心底潛藏已久的疑問:「你和宋漫心是什麼關係?」
當日謝容與宋漫心於峰頂對峙時,並不知道戎鈴枝在場,聽見此話時自然有些驚訝。
但他似乎沒了什麼探究的欲望,只是看了戎鈴枝一眼,然後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宋漫心是鄰家的好友,少時與我相伴,是我的摯友。」
第130章 現身
但到底是何緣由,戎鈴枝一時也想不出來。
這畢竟是芙蕖的婚禮,他也不想過於深究這件事,草草安慰了幾句謝容,便打發他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