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做局
林九溪暗自沉思。
玲瓏說的是有道理的，這一點不可否認。
可是……
那天在十八里街所見到的一切，像是存在腦海里的電影一般，時不時的在她眼前播放。恐怖的畫面就像是鬼片一樣，不僅無法忘記，而且還會加以自身的聯想。
還有更多的人，在同樣的經歷這一切。
為了口食之欲，他們放棄了為人的尊嚴，只剩下關於食物的本能，他們在這個世界掙扎。
也許以後食物夠了，又會有更多的人陷入愧疚之中。
而他們又做錯了什麼呢？
這件事情也不是他們的過錯啊，他們又憑什麼忍著？憑什麼要這樣被打壓著，在死亡的陰影下掙扎。
林九溪搖搖頭，「我不能夠這樣見死不救。」
「那你想好了該怎麼做嗎？」玲瓏有些失望，她總是希望林九溪能夠硬起心腸，做一個意義上的強大女子。
自立自強，就應該更加冷漠，而不是去關心那些貧苦到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的人。
因為那麼做太浪費時間了，浪費太多的精力又得不到什麼。
照顧這些人可不會影響戰局，這些人也決定不了誰是帝王，他們就跟路邊的雜草一樣，毫無意義。
林九溪點了點頭。
……
嘉樂開始跟著玲瓏帶過來的老師學習。
林九溪給她重新安排了個身份。
讓她成為了穎方的富家小姐，家中巨富，性子活潑天真，卻十分懂得商業規劃。
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並不容易，嘉樂每日都要學習，那些真正的大家小小姐們當做日常打發時間的奢侈消遣。琴棋書畫，詩酒花茶這些個附庸風雅的玩意兒。
有時林九溪覺得有趣，也跟著一塊學。
這些東西，別人誇起來說是有靈性。但其實真正天資聰慧的人也就那麼些，大多數人也不過是唯有手熟而已。
這樣學習起來就枯燥了不少，林九溪覺得這還不如自己抱本藝術在旁邊看呢。
嘉樂也同樣覺得無聊，跟在林九溪身旁抱怨，「這些大家小姐如此高貴，怎麼還非要用這些小事來折磨自己？」
「也許就是要這樣閒的慌，才能夠體現出和別人不一樣吧。這些可都得靠錢養著才行。」而林九溪並不是一個很有錢的人，尤其是如今坐吃山空。
嘉樂也十分認同。
她們雖然都不喜歡這些枯燥的奢侈玩意兒，但是對於經濟管帳，兩人卻有著莫大的興趣。
林九溪是覺得自己太窮，得想法子發家致富。
嘉樂則是覺得，張大人實在是太過摳門，一般人家的詩詞歌賦恐怕他是看不上眼的，得靠金子砸醒他的眼。
而事實證明，嘉樂想的確實沒錯。
由玲瓏帶過來的老商人牽頭搭線，給張辰送了一批上好的皮毛料子過來。
幾人在青樓談生意，張辰也並非毫無色心，摸著身邊陪伴的美人，大口暢飲美酒。
好價他拿了，卻把價格壓得死死的。
即便是老商人，也沒見過這麼摳門的人，還能做生意的。張辰若不是正好碰上張瑾這麼個遠方姑姑，恐怕是窮的要喝西北風的那種人，半點不肯出銀子，東西卻要拿著。
老商人被他苦纏一番，只能繼續重心砸禮。
百年前名畫大家的作品，張辰是看都看不上一眼。
跳著胡旋舞的美人，腰肢纖細有力，張辰痴迷的望著美人肚子上的金鍊子。
老商人真是看得眼睛都抽了，無奈之下，正打算答應。
卻有一個清脆的女聲阻攔道：「叔叔真是老糊塗了不成，這般折本的生意也肯做。」
兩邊既然是商量好的，老商人自然跟著說道：「可是這不賣又能怎麼辦？白白砸在手裡，豈不是虧得更多，咱們錢雖然賣的少了，但是若能將這禮物送給張大人，倒也不算虧。」
張辰回過頭來一看，是一個衣著樸素的少女，容貌秀妍，手上掛著一個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在燭火之下流光溢彩，可見價值連城。
張辰立刻將眼睛從舞女的肚皮金鍊子上挪開，轉到了少女的手鐲子上。
「這位是何人啊？」
老商人藉機介紹，「還請張大人莫要見怪，這是我那早逝的哥哥留下的女兒，名叫樂兒。平日裡跟著我奔波，有些口舌無狀，大人有大量，可莫要和她一般見識。」
如今改名叫做樂兒的嘉樂，溫溫柔柔的向前和張辰見禮，「民女見過大人。」
這不過是個小插曲。
老商人又繼續談論起生意，嘉樂也插上幾句頗有見識的話，幫著老商人掙了幾分利。
夜色漫長，幾人喝酒吃茶，無意間便聊起了樂兒的婚事。
老商人說自己就只有這麼個侄女兒，不僅將哥哥留下的祖產——一大筆金錢，全部留給侄女兒出嫁，而且將來等自己死後，自己名下的財產，也通通留給侄女兒的孩子。
張辰本來就是一個看的把錢比命還重的人，一聽見如此說法，立馬把嘉樂看著像是一尊會發光的金佛一般。
心裡頭立刻痒痒的。
巴不得這麼多錢全歸了自己才好，要是被別人拿去，這該是多麼痛心的事。
他自己已經娶了妻子。
但即便如此，對於金錢的欲望，還是讓張辰忍不住對樂兒發動攻勢。
不僅三番兩次的邀約老商人，甚至還給嘉樂送了一些不值錢的小禮物。
嘉樂拿著他自己寫的桃花小扇，都快笑得肚子痛了，那還是得按照計劃露出一個嬌羞的笑容。
讓他自以為自己本事有多大呢。
一番手段施展，嘉樂更是一哭二鬧，和老商人決斷關係，嫁進了張辰府中。
把老商人氣得大罵：「你是我良家女子，怎麼可以嫁給別人當妾？實在是有辱門風！」
張辰雖然心痛，嘉樂沒能夠把老商人的銀子也一起帶進府里來，只知道老商人已經這般年紀，自然生不出其他孩子，等到將來年紀大了，銀子還是得歸唯一的侄女。
那麼這筆錢也自然是歸自己所有。
張辰雖然摳門，但自以為還是有些遠見的， 對著並沒有帶著想像中那麼多的銀子嫁進府里來的嘉樂，也是十分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