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玲瓏之輩
林九溪思此微微垂眸，心裡頭唾罵了一聲昏君。
「這些時日你便暫時在玲瓏閣歇著吧，有什麼需要儘管喚碧雲。」玲瓏像是乏了，遮掩著唇淺淺打了個哈欠，林九溪這才注意到她身側的青衣女子。
「那便有勞碧雲姑娘了。」林九溪微微彎眸，碧雲只是垂眸應了一聲，卻是不大樂意，還未等林九溪看個清楚，她便跟著玲瓏出去了。
絮春依舊是一臉泥灰，瞧著頗有幾分可愛，她眨了眨眼睛，頗為疑惑：「王妃，這玲瓏閣閣主又是何等人物？」連皇帝都如此畏懼她，怕是身份不簡單。
她正欲多言，卻見林九溪擺了擺手，心下瞭然，便噤了聲不再多說一句。
「玲瓏閣里遍地皆是玲瓏之輩，絮春，有些話能問，我卻是不能說的。」林九溪說著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偌大的房間，裡頭卷宗文案不少，可她卻是明白的。
這些東西既然能放在這裡，便是從未有人入住過玲瓏閣客房，玲瓏生性冷淡，更是不喜帶人回來，這裡自然就是卷宗閣了。
外頭的碧雲，恐怕並非是照顧她們的，卷宗閣之地，她們兩個外人住了進來，自然是要派人時時刻刻盯著的。
林九溪環視一圈，無奈的嘆了口氣，更何況，這裡頭的卷宗怕是根本沒有重要的。
玲瓏一早便算到了有這一出，就等自己去請她救命了。
思此，林九溪只覺得玲瓏身世愈發成迷，如此手段，又到底是何方神聖才能料此？
「二位姑娘早些歇息吧。」碧雲的聲音自外頭傳來，格外的漠然，如若不是方才見過，林九溪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這麼個小姑娘性子如此冷。
林九溪並未應聲，她的指尖壓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輕手輕腳上了榻，絮春是個聰明的，見她這般作為，心下明白了個七八分，學著她的模樣緩緩走到另一頭的床榻歇下了。
林九溪閉著眸子，留了個心眼沒睡著，她呼吸漸緩，卻聽見房門被推開，隨後便是緩緩而來的腳步。
來人似乎想確認她們到底有沒有睡著，林九溪能感覺到，一隻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微微收緊，好似在試探，她的指尖微微蜷縮，到底還是沒動一下。
那人遲疑了一會兒，到底是鬆了手，卻不料林九溪忽然暴起，抬手捏住那人的手腕，面上皆是笑意：「碧雲姑娘夜裡不睡，到此又是為何？」
碧雲似乎沒料到她根本沒睡，臉上的表情微微僵硬，隨即用了力道反擒住林九溪，臉色格外難看：「你莫不是想死？」
林九溪一屆醫者，自然是比不過她，聞言只是微微挑了挑眉，隨後緩緩嘆了口氣，像是對碧雲這番話摸不著頭腦：「姑娘大可再大聲些，絮春若是被你吵醒了，會不會吵醒其他人便未可知。」
碧雲聞言眸色一黑，她死死盯著林九溪，像是要把手裡的人盯出一個洞來，二人就這般對視許久，碧雲才終於不耐的鬆開了林九溪：「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話該我問碧雲姑娘才是，」林九溪倒是沒刻意壓低聲音，權當瞧不見碧雲威脅的眼神，反正現如今有恃無恐的是她，為何要聽碧雲的，「不知姑娘三更半夜到我房裡來做什麼？莫非也想學一學外頭的採花賊？」
她這般調戲倒是順口，碧雲卻毫不買帳，死死捏著手，指甲好似都要被她硬生生掰斷：「什麼你的房？這是我的屋！若不是你，師父又怎會將我從這屋子裡趕出去，叫我被那些個不入流的東西笑了這麼多日！」
她越說越激動，好似要活活撕了林九溪一般。
她是誰？玲瓏唯一的弟子，進了閣是被捧在手心裡的，因為玲瓏獨徒這個身份，她受到多少人明里暗裡的羨慕和陷害，這屋子裡放的都是重要卷宗，師父那一日讓她搬進來，一住便是兩年有餘。
前兩日卻被突然趕了出來，毫無理由，連一句解釋也沒有，這叫她如何甘心？
終於，今日叫她逮住了這般無恥之徒！
林九溪聞言微微皺眉，像是在看一個瘋子，玲瓏的安排她不知且不說，縱是知道了，她如今也沒處可去，只能聽玲瓏安排。
「若是如此，明日我便同閣主說明，換間屋子。」林九溪自然是不知道碧雲心裡所想，只道是自己奪了人所愛，一時心頭反倒有些愧疚。
「無需你讓我，占都占了，又這般惺惺作態做什麼？」碧雲撇撇唇角諷刺至極，她瞧著林九溪，眸里儘是郁色。
這般便過於咄咄逼人了，林九溪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嘆了口氣，並不打算再理會她：「碧雲姑娘請便，我先且歇息了。」
她扯了扯被褥，正欲躺下，卻被碧雲一把扯住手臂，不甚平整的指甲抓的林九溪分外疼。
林九溪瞧著她，心裡頭暗道不好，碧雲這模樣瞧著著實有那麼些癲狂之症。
「我輾轉難眠，你睡的如此安穩，想都別想。」碧雲瞪著她，臉色分外的難看，如今她甚至都懶得管會不會吵醒絮春，甚至都已經不在乎玲瓏會不會發現。
「你到底要如何？」林九溪著實有幾分不耐，她自認性子從未這麼好過，更何況眼前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
「明日便自玲瓏閣滾出去，」碧雲彎了唇角，身子卻是氣的微微顫抖，就連抓著林九溪手臂的力道也不自覺加重了，「明日便滾出去，我尚可留你一命，否則莫要怪我……」
「莫要怪你什麼？你倒是說與我聽聽？」門被一雙柔荑推開，清冷的月光灑在來人身上，泛起一片寒涼的柔和。
林九溪訝異的張了張口，她到底是沒想到，玲瓏這個時辰會出現在這裡。
碧雲更是一瞬間僵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