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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根指頭好像還怕她看不見似的,上下跳躍著晃了幾下。
婆娑的樹影之下,它們竟有些像過於活潑的,兔子的兩隻耳朵。
鄭薇「噗」地笑出了聲。
卻聽廊下有人揚聲叫她:「鄭美人,時辰晚了,你還在外面做什麼?」卻是鄭芍的聲音。
鄭薇心頭微緊,抬頭去看鄭芍,她已經背過身去,打下了半開的窗戶。
鄭薇不知道鄭芍有沒有把剛才的情形看在眼裡,連忙跟了進去,澄心搖了搖手指頭,無聲地道:「去睡了。」
鄭薇有些忐忑地回了房間,轉念一想,光線這麼暗,鄭芍的眼睛再尖,也不可能隔著這麼遠發現什麼。何況她跟沈俊除了傳兩封信外,並沒有其他的齷齪。
鄭薇慢慢放下心來。
二更的梆子剛響不久,鄭薇的窗戶輕輕地被叩擊響了。
她精神一振:果然,沈俊的手勢是在給她傳遞時間!
她起身將窗戶打開,沈俊像只大貓一樣輕捷地跳了進來。
「可有我娘的消息?」鄭薇迫不及待地問道。
沈俊沉默了一下,他早打聽到了鄭夫人的消息,只是一來沒找到機會給她傳信,再者,他有些不忍心告訴她。
鄭薇卻把他的沉默誤以為成了另外一個意思,她從枕頭下摸出一個香囊:「對了,我差點忘了,不能叫沈侍衛你白跑的。」
一雙大手突兀地覆到了鄭薇的小手上,「不用,」沈俊堅決地推拒了回去:「是我沒辦好你說的事,你不用給我錢。」
「什麼?」鄭薇立刻著急起來:「沒辦好?是沒把信交到我娘手上去?還是,還是我娘出了什麼事不成?!」
48.第48章
「都沒有,」沈俊頓了一下:「是鄭夫人她已經去寂月庵了。」
鄭薇只覺得整顆心已經不太會跳了:是了,她不該心存僥倖的,她娘是什麼樣的人,她還不清楚嗎?那她,現在是沒有了娘的孩子嗎?
她搖晃著身子想給自己找個支撐,但偏偏四下空蕩蕩的,就像她這個人一樣,找不到一個支撐的地方。
突地,一雙大手握住她的肩膀,沈俊看住她的眼睛:「娘娘別急,我去過寂月庵打探過消息,鄭夫人她也是最近幾天才出了威遠侯府,這些時日只是住在庵中,還沒來得及剃度。」
沈俊的這幾句話一說,鄭薇立刻感覺到自己好像又活了過來,她放鬆地笑了起來:「還好,沒有晚。」她只笑了兩下,想起現在的情況,又收了笑,「不行,我一定要勸我娘不能剃度。」
原先她雖不願意她娘走這條路,但只是出於自己的情感訴求,可今天在街上看到鄭奎後,她已經改變了主意。萬一那傢伙賊心不死,拿出當年的韌勁,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她娘說不得就要清白不保了。
她抬頭懇求地看著沈俊,低聲央求:「沈侍衛……」你能不能再給我傳回信?
但鄭薇的後半句話還沒說出來,沈俊卻搖了一下頭:「不行。」
鄭薇急得瞪了眼睛就要說話,沈俊突然伸指放到鄭薇的唇上,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鄭薇極力忽視他手指溫熱的感覺,聽見一扇屏風之隔,喬木咂吧了兩下嘴巴。
……若是她這個時候醒了,看見一個男人在她的房間裡,鄭薇可想而知,喬木該是個什麼表情。她雖然知道沈俊在幫她們傳信,可跟男人在密室里私會,這必然要太超出她的界限之外,會嚇壞她的。
好在喬木只是半翻了個身又不動了。
鄭薇僵了許久才發現,沈俊的手指頭還放在自己的唇上,而對方整個身子幾乎要將她包起來。
她急忙想把自己掙出來,但沈俊的左手卻抓得很牢,非但如此,他整個人靠了過來,在她耳邊耳語道:「鄭夫人其意甚堅,只怕區區的書信無法打動她。」
鄭薇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呢?我困在這裡無法出去,也只能給我娘遞信,在信里措辭嚴厲一些。」
她說著說著,不知怎麼回事,就是特別想哭。
鄭薇低聲抽泣了一下,淚水從眼睛裡在臉上蜿蜒下一道水痕。沈俊輕輕嘆息一聲,在思想來得及制止之前,手指已經伸到她臉上,將那滴眼淚拭去,「我是說,若是娘娘願意,最好找個時間去見鄭夫人一面,這樣一來,有什麼話也好當面說清,不必耽誤時間。」
「見面?如果可能的話,我當然想了,但是——」鄭薇話說到一半,突然捂了嘴,不可置信地去看沈俊:「難道說,你有辦法?」
沈俊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問道:「娘娘這是同意了?」
鄭薇忙不迭地點頭,但只點了兩下,她又去看沈俊,猶豫道:「可是,這與你無礙吧?若是實在不方便——」她咬了一下牙,剩下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沈俊背著光,鄭薇瞧不見他的表情,不知道此時此刻,沈俊在黑暗中開始微笑:這個女孩子如他想的那樣一般,總是先顧慮到別人,難怪這樣的性格,總是她在宮裡受責罰。她這樣的態度,反而讓沈俊先前的兩分猶豫盡數去了。
他柔聲道:「娘娘不必為我擔心,我既然能說出來這話,就自有法子幫你。」
可是,他要怎麼幫她?即使大相國寺別院裡的門戶不像皇宮那樣高大,可鄭芍畢竟是正二品的夫人,再怎麼說,她的護衛也不可能寒酸到哪裡去。光是鄭薇白天的觀察,這一小隊的人都少說有五十個人,還不知道他們這段時間是怎麼在輪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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