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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論德妃是不是心裡真有鬼,她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先就讓殿中其他人先入為主壞印象減少了不少。
鄭薇注意到,皇帝說話的語氣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生硬,他點點頭道:「好,淑妃,你再把你之前跟朕說過的話說一遍。」
淑妃看一眼被內衛押在地上五花大綁,還堵了嘴的石榴,眼中划過一抹不明意味的暗光,道:「那一日,我領著兩個宮婢去散步,路上碰見了石榴,我見她行路慌張,根本沒有發現我們三個,一時起了好奇,便叫了我身邊的大宮女眉兒跟著她後頭去看是怎麼回事,結果,她走到半路,袖中掉下一樣東西,眉兒去揀了來,識得那是信石,轉頭又碰見石榴來找那包東西,便問她隨身幹什麼帶著毒|藥,她便講,她們宮裡有老鼠,這是她找人討來藥老鼠用的。不想,今日劉保兒又說他才是錦棠宮負責管著信石,用來藥老鼠用的,臣妾這就不解了,石榴,你為何要撒謊?」
淑妃原本之前還看著被捆在地上的石榴,到最後,她的一雙眼睛幾乎是明目張胆地放到了德妃身上,她毫不遮掩地把懷疑寫到了臉上。
德妃卻沒看她,對皇帝道:「還請陛下給石榴一個說話的機會。」
淑妃從鼻孔里出了下氣,「怎麼?德妃妹妹不會以為我沒事去陷害你吧?」
德妃固執地盯著皇帝,跪了下去,深深一個叩首:「還請陛下作主。」並不為自己多辯解一句。
鄭薇注意到,從德妃進門開始,她跟淑妃之間就沒有過眼神交流,德妃甚至在淑妃如此步步緊逼的時候都沒有理會她。這實在有點說不過去,難道說,這兩個之間有什麼不和不成?
因為淑妃跟誰都不親近,鄭薇倒沒想到,德妃那個四處周全的性格也不跟淑妃來往有什麼不妥。現在看來,這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絕對不算是正常。
鄭薇眼神隱蔽地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心中冒出了一個荒誕的念頭:莫非淑妃剛剛一意要留在這裡,為的就是這一出?為的就是要等著德妃?問題是,她是怎麼判斷的,她怎麼就那麼肯定太子中毒的事會跟德妃牽連上?莫非,這件事其實是淑妃在幕後操縱?現在她還想把髒水潑向德妃?可是,淑妃看著是個沒心眼的人,她的心機像有這麼深嗎?
局勢就像一團貓仔爪下的線團一樣,越往下捋越亂。線索太少,鄭薇想了半晌,也沒能把所有的信息跟眼前的一切對稱起來。
她們姐妹肯定是一腳踩入了別人的局裡,只是,她們兩個在局中是什麼角色,將有什麼下場,似乎慢慢地脫離了控制。
鄭薇走神的時候,皇帝已經點了頭:「朕准了。」
被取下堵嘴的東西後,石榴的臉色依然是木然的,即使景天洪踢了她一腳,讓她說話,她也保持著之前的神色,既像是嚇呆了,又像是根本沒入狀況之中。
德妃忍耐不住了,「石榴,淑妃娘娘剛剛說,你前幾天領了一包信石的事是不是真的?若是你受了冤屈,一定要說出來,本宮會為你作主的!「
德妃話里話外,都是淑妃在冤枉她,淑妃忍不住又道:「真是笑話,我沒事冤枉人做什麼,本妃不像某些人,向來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
德妃原本是個優雅得體的貴婦,可是石榴的反常終於叫她害怕起來,她彎腰恨不得把這突然呆笨無比的奴婢搖醒,卻見石榴面色猙獰,唇邊流下一條血線來,竟是往地上倒了下去。
德妃離石榴最近,她大吃一驚,駭地尖叫著退後一步:「石榴!」
景天洪聽見動靜不對,搶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將石榴的下巴掰開,鮮血幾乎是噴涌狀地衝出了石榴的口中,迅速洇濕了她胸前的衣物。
「陛下,她咬舌自盡了!」
皇帝臉色大變,目光如錐一般地刺向德妃,口中道:「還不快給這賤婢看看!」
德妃呆了一瞬之後,終於在皇帝越來越叫人恐懼的視線當中跪了下來,「陛下,臣妾發誓,臣妾真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啊!」
太醫連滾帶爬地奔過去,將石榴的後背扶起來,試圖讓她停止噴血,但她身體搐動,口中的鮮血根本不受任何控制噴涌著。鄭薇只看見,石榴搐動的頻率越來越低,終於,她完全不動了。
太醫使遍了方法,但石榴再沒有動彈一下,「陛下,此女咬破了舌根的大血管,她的血已入肺,臣無能回天了。」
皇帝怒氣沖頂,今晚竟是叫一個微不足道的侍女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今晚才發現,他即使身為君王,竟然也有這麼多無法控制的事發生,這樣的難堪比之他無法手握權力之時還要甚之。
在這樣激盪的情緒交織下,他臉色鐵青:「廢物!全都是廢物!德妃,你還有何話可講?!」
德妃那仿佛智珠在握的表情也終於崩潰了,她匍匐下身子,開始哭泣:「陛下,臣妾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嘔!」
側殿裡瀰漫的血腥味終於讓鄭芍的忍耐到了極點,今天發生了這樣多的事,還有一個女人死在她面前,用這樣慘烈的方式。即使鄭芍的心志日堅,這樣的衝擊於她而言太過劇烈,她心頭翻滾的不適衝破胸臆,忍不住又開始大吐起來。
皇帝的脾氣已經在爆發的邊緣,生死時機,太醫終於聰明了一回:「陛下,孕婦目不可視惡色,盈夫人這是被衝撞了,胎氣不穩。唯今之計,只有讓盈夫人趕緊另換一個清靜的地方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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